杨悄悄之前拍的两部戏感情都比较含蓄，最多有亲吻戏，但她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要拍亲热戏。

只是……她看了看紧张到四肢都有些僵硬的宋池，心想这次的亲热戏一定不好拍。

耿导似乎也看出来宋池的紧张和茫然，把他们俩都叫到跟前，讲这一段戏。

“咱们一会儿拍的时候，重点不是动作有多激烈，重点在于情感张力，张力懂吧？要让观众看出来这段欢爱对你们俩意味着什么。陈玲珊，你是有一种想证明自己真心的急切感，但是作为这个时代的女人，你母亲对你从小一直都是传统教育，所以你对贞洁是比较看重的，又有一种恐惧和担心，所以一会儿你要攀着他，就像攀着一颗浮木，你不知道他会救你上岸，还是一翻身，就让你掉进水里。”

杨悄悄认真点头。

“陈宜城，你也不是除了想做什么都想法都没有……脸红什么？欲望，欲望！欲望是人的本性，没有人逃得过，有什么值得羞耻的？人家小姑娘都没害羞，你个大小伙子还脸红上了。”

“导演，我是第一次拍这种戏……”宋池低下头。“我也没谈过恋爱，真、真没经验。”

“谁需要你有经验了？那你还没当过民国阔少爷呢。”耿导被他气笑。“这还需要什么经验？你先把人物性格吃透了。陈宜城这么急切想睡陈玲珊是因为什么？因为他这两天就要把她卖给高官了，这么漂亮个女人喜欢他，他觉得送走之前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太亏了，而且还以为陈玲珊之前和那些名流交际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关系，直到这次实战才发现对方是第一次。发现以后吧，他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愧疚，当然这愧疚对于陈玲珊而言完全是狗屁。你自己得表现出来。”

“哦……哦。”宋池怕导演再责骂，连忙点头。

“行，你俩先琢磨琢磨，老刘，老何，调整一下灯光和摄像。”

一众工作人员重新布景，宋池和杨悄悄站到一边，杨悄悄看他动作局促，表情僵硬，开口说道：“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咱们又不是真要做什么。”

“那不也要脱衣服？还要、还要亲。”宋池吞吞吐吐说了半晌，问：“杨悄悄，你没有男朋友吧？我要是真冒犯到你，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还想冒犯我？”杨悄悄冷哼。“那你不用对我负责，求医生对你的后半生负责就行了。”

宋池过了几秒钟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后退两步，离她远了一点。

杨悄悄则在心里叹气。这届年轻演员真的不行啊，不是缺乏生活经验，而是缺乏表演经验。这种情况下用情感自然而然地去支配动作效果最好，而不是刻意去想自己要做什么动作才能体现情感。

过了一会儿，灯光摄像等等都调度好，演员过去走位，进行微调。他们要先拍一路从门口走到床前的戏，两个人先虚揽着走了一圈，宋池差点儿踩到杨悄悄的脚。

“好，各部门准备，先走一条。”

小少爷钳住陈玲珊的下巴，闭眼吻上去，陈玲珊睫毛轻颤，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后背，慢慢攀上去。

宋池停留在原地，闭着眼睛专注于亲吻，杨悄悄暗暗掐了他后背一下，他依旧没有向房间里走过去。

“卡！”耿导喊了一声，宋池立刻松开手，表情有些茫然。

“往里走！陈宜城，你是要带着她上床的，不是她逼你！站在原地你是要吻上一天一夜吗？”

宋池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导演，我、我太紧张忘了。”

杨悄悄脸色很不好，狠狠抹了一下嘴，化妆师连忙上前给她补妆，她不知道宋池是太紧张还是想揩油，如果是后者，她非得让他付出代价不可。

好在第二次宋池记得要走路，两个人跌跌撞撞一路吻上了床，杨悄悄旗袍上的扣子也被解开了两颗。

“珊珊、珊珊、你真美……”小少爷的目光里满是痴迷，手上动作不停，陈玲珊的手先是抓住了他的衣领，后来又无力地垂下来，轻声道：“阿城，你……切莫负我。”

小少爷的动作有所停顿，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很快又俯身下去。“你信我，珊珊，我会让你过得好的。”

他又热切地吻了上去，镜头拉远，朦胧的纱帐里，起伏的身影若隐若现。

“卡！宋池，你在做俯卧撑吗？”耿导训道。

杨悄悄偏头噗嗤一声笑，宋池小心翼翼避开她坐到床边，耷拉着脑袋。“导演，我都说了我真没经验。”

“你这么大个小伙子，上学的时候没看过片？”

听了这句话，现场又有几个人没忍住发出了笑声，宋池恍然大悟。“啊，看、看过。我一时给忘了。”

“再来一条，就从你俩说完话开始。”

镜头在纱帐外拍摄，宋池闭着眼睛，笨拙地模仿脑海里的动作，但又不敢真正多触碰杨悄悄，杨悄悄身上只一件单薄的寝衣，因为这样的剧情脸有些发热，心里的抵触却慢慢消散。

宋池这个人虽然直男，但从这场戏来看，倒还算是个君子，他额头的汗都流了几滴，想来要控制身体不紧贴自己也费了一番力气。

“卡！陈玲珊，陈玲珊也给点儿反应，别光看着他动作，声音，声音！”

这下杨悄悄的脸红透了。“导演，声音不是要后来补的吗？”

“那你当我们收声的设备放这儿干啥的？收得不好才后来补，你先喊出来。”

宋池和杨悄悄对视一眼，之前的尴尬都没了，只剩下难兄难弟的苦笑。

折腾了好久，他们这场戏才拍完，宋池几乎是从床上落荒而逃，杨悄悄穿上外衣，打了个喷嚏。

“辛苦了，回去喝点儿热水驱驱寒。”耿导说。

杨悄悄点头应是，走出几步，忍不住转身问了一句：“导演，之后就没有这种戏了吧？”

耿导：“没了没了，你俩今天这劫就算渡完了，都回去好好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