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舒洌离开，杨悄悄也没问出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自己瞎猜。

他不会是觉得他和她的关系也像顾否和李诗汀一样，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吧？

问题是，人家顾否都表白过了，舒洌这个狗男人连田螺姑娘都当了，也没表明心意，说句喜欢是烫嘴吗？还是她真的误会了，他就是个大爱无疆的老板啊？

大爱无疆的舒老板一离开杨悄悄家里就给秘书打电话。“订一张去静安的机票，还有酒店……对，就在他们剧组附近。”

静安是杨悄悄现在拍戏的地方。

这个小姑娘勾得他心痒痒，舒洌决定亲自过去看看杨悄悄到底是怎么演风情万种姨太太的。

杨悄悄对此一无所知，下午回到酒店后，她连澡都来不及洗就去化妆，今天晚上的戏是她被大帅带去舞会应酬，履行一个花瓶的基本职责，所以扮相十分精致，要花很久时间。

今晚拍摄的老街就是民国时期的老街，原汁原味，剧组为了还原也是下了血本，租了半条街，另外半条还开放给游客，今晚的群演也比较多，街上到处都是穿着洋装或者马褂的群众演员，让杨悄悄仿佛来到了十里洋场。

她坐着大帅的车，时不时探头后望，大帅淡淡地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香染露出娇媚的笑容。“就是有些怀念这份热闹，自从嫁进来，就再没出来过。”

“你不必整日待在家里，无事时想去哪里都可以。”

“嫁为人妇怎好再成日抛头露面。”香染低下头，细声细气地说。

大帅轻拍她放在身侧的一只手。“在帅府不用讲究这么多规矩。更何况，我喜欢你像小百灵鸟一样自由。”

香染眼睛里映出霓虹灯的光，定睛看着大帅。“您说话可真好听……我明白了，我会这样做的。”

“一会儿……”

“一会儿我就是大帅的小金丝雀，您去哪儿我去哪儿，一刻不离。”她脸上又浮现甜腻腻的笑容，眼底却没有什么情绪。

“你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帅府不会亏待你。”

两个人下了车，香染挽住大帅的手踏入宴会厅，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和明艳动人的少女登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马上有人上前和大帅套近乎。

大帅一直揽着香染的腰，似乎爱极了这个新晋姨太太，直到他看到一个人，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香染也意识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二楼，一个男装的飒爽少女正端着酒杯看着他们。

“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你先自己逛逛，若有人为难你就找嘉崀，他也到了。”

“好。”香染温顺地答应。

一楼，许多人正随着舞曲律动，香染的视线四处搜寻，似乎想要找人，又似乎只是观察现场局势。

她突然瞪圆了眼睛。

这是不属于香染的表情，却是杨悄悄的。因为她在现场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卡！悄悄没找准镜头啊，是不是太累了？”

“啊，哦，导演我没事儿。不好意思，继续吧。”

香染绕过一对对跳舞的男女，走向不起眼的角落，中途被一人拉住，抬眼看去，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大少爷嘉崀。

“父亲不在，你要找谁跳舞？你的旧情人吗？”

她就像是没听到他话里的讽刺之意，低眉浅笑。“大少爷多虑了，香染哪里有什么旧情人。”

“既然没有，那和我跳？”少年表情严肃，通红的耳朵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大少爷就没有舞伴吗？若是我没看错，在场可是有好几个女学生呢。”

“你怎么看出来是女学生的？”

香染娇笑着。“哎呀，这还要怎么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和我们的区别啊，那些眼神干净，像小白兔一样的，一看就是学生，哪儿像我们这种风月场里滚的……”

大少爷打断了她的话。“她们和你的年纪差不多大，你若是去读书，或许也是这番模样。”

“大少爷真会说笑，香染哪里有钱读书呢？”

少年认真地看她。“你想吗？如果你想……”

“算了，我大字不识一个，看到书就头疼。”香染按了按眉心。“大少爷可别劝我了，去玩吧，若是遇到要灌你酒的自不必理，实在躲不过去，我来帮你应酬。”

“姨娘还真体贴，那为什么不在父亲身边照顾？”

少年把“姨娘”两字咬得很重，香染面色一僵，半晌道：“他自是有人照顾。”

“你们烟花地的女人，不是都会笼络人心吗？为什么不看住他，让他陪着你？”

“看不住的，大帅能成大事，和我不是一路人。大少爷也和我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对吧？”

“你！谁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少年被戳破心思，气恼地转身走了。

香染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有些寂寥。

“卡！好，休息一下。”

顾否想和杨悄悄聊聊接下来的戏，却见她快步走到一个男人面前，对方退后一步，伸出手，是个邀请的姿态。

“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小姐共舞一曲？”

“你怎么在这儿？”杨悄悄满脑子问号。“这部戏的编剧名单里也没有你啊。”

舒洌收回手，站直身体。“我今天是演员，你没看出来吗？”

“你去报名了群演？”

“嗯，想体验一下演员生活，找找灵感。”

“瞎扯什么，你这个封笔的还找灵感？”杨悄悄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看了看导演，又问他：“你有台词吗？”

“没有，我只是个背景板。”

“多少钱？”

“忘了，一小时五十？”

“我给你二百，你别在这儿晃了好吧。”

“为什么？”男人挑眉。

“你在这儿，我容易分心，演不好。”杨悄悄不情愿地说。

“哦？燕影的优秀毕业生，什么角色都能驾驭的优秀演员，会因为一个群众演员分心演不好戏？”

舒洌眼里都是笑意，杨悄悄看着这个穿着衬衫和马甲，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愤愤吐槽：“你可真是个斯文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