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蛇同舞，不可小憩。”

——四丘的埃尔顿《在商不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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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克小弟，连我一个弱女子都可以抵御记忆灌注的冲击，没有迷失自我，反而得到了无数的知识财富。”墨夫人的语气充满蛊惑意味，“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想到癫狂者被称为千年以来最权威的大宗师，夏克心里一热。如果他能接收这些宝贵的药剂学知识，那对于他今后的道路将有改天换地般的擢升。

然而理智告诉他，没有那么好的一步登天之举。

“免了，我可没有你那么浓烈的复仇心，能在一个陌生人几百年混乱的记忆冲击下保住自我意识，这一点我自认做不到。”

“咯咯咯，小弟不要妄自菲薄嘛！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毅力、最有意志力、最有潜能的强者。”

夏克听到她的低语，浑身不由一颤，仿佛她的火热躯体正贴在身后，附耳呢喃。

“不用戴高帽。”夏克镇静下来，“我清楚自己记忆的价值，在癫狂者那股庞大的记忆、知识涌入我的脑袋中后，唯一的结果就是，我会认为我是癫狂者伊利斯，而原本的我那微不足道的记忆只是一个小小的梦而已。”

“或许事情会是另一种样子呢？”她的蛊惑仍未停下，“你心中所坚持之物就那么不堪一击吗？要相信你的自我是独一无二的，是比群山还要坚韧的。你好好想想你的美好回忆，你喜欢的那个贵族丫头，那会支撑你征服伊利斯大人的记忆。”

“我的回答不变，免了。”夏克不为所动，“一个无名小子的单方面爱恋和区区十几年的记忆，不可能抗衡癫狂者浩瀚如海的记忆。”

他有些被墨夫人说得动心，但不代表他头脑发热，会真的认为自己的“本我”强大至极。

一个是只有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阅历与回忆，一个是积累了数百年的知识和那个强者无边的疯狂与忿恨，两者相撞，结局不言而喻。

墨夫人的声音换成嫌弃的语气：“你不讨人喜欢呢，小弟。”

“但我愿意将一些微小的知识传给你，你只需要打开心灵的一个小缝隙就能接收到。”

夏克眼中闪过一丝振奋：“像那两个法术一样？”

“不，药剂学的知识不同于魔法的修习。那种浸淫多年的经验与手感不止存在于脑中，所以待会儿在你进行配制时，我会同时传你一些身体记忆。”

夏克谨慎地放开心灵，随时注意来自他意识中可能会释放的恶意。

而墨夫人没有马上和他决裂的打算，一股知识顺流而下，汇入夏克自己的脑海中。

“你给的这个办法，真的是正确的？”夏克消化掉这一丝记忆，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

“呵呵，你试试就知道了。”

夏克摈去杂念，娴熟地又将坩埚、容器一字摆开。

捏起几块被切分的草药，夏克开始与他前几次尝试不一样的配制。

软壳果，压碎，取白色仁部分。

水纹蓟，霜冻之触施加冷气，待析出细碎结晶后取用。

掺有大叶麻的奶，倒入锥形瓶中作为底液。

原料称重，放出精神力细细感知，精确地按比例混合。

按其他原料的剂量，镊子和银制小刀切下最重要的主材料，适量的醒神草。

“下一步是将材料混入大叶麻奶中，溶液混合后澄清，得到翠绿色的药液。”

夏克加入软壳果的仁和水纹蓟的析出结晶，奶液开始沉降。滤除凝固的乳奶后，充分振荡，药液变得如绿岛原野般翠绿。

“然后...”

到了墨夫人给的记忆发挥作用的时刻了，夏克握住刚刚喝了没几口的葡萄酒，倒入瓶子中。

药液染成了深红色，夏克等待了一会，没有看到过激反应的出现，松了口气。

“葡萄酒里面的成分完全不和药液反应...墨夫人给的技巧也许能奏效。”

他夹起醒神草，放入混合液。燃烧之手轰然放出，托住锥形瓶慢慢炙烤。

一片通透的深红色中，醒神草的浅绿色异常显眼。

很快，吸取了热量后，醒神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一丝丝细到极致的叶片剥落，融入周围的混合液中。

夏克目不转睛，紧紧盯住瓶子中的变化，他之前就是失败在这一个环节。

最后一丝浅绿散去，夏克刚要出手放出霜冻之触降温，却听耳边响起墨夫人的喝止：“再等等。”

夏克的手忽然生出一阵梗塞，僵在半空不听使唤。墨夫人所说的“身体记忆”出现了。

瓶中出现了变故。原本醒神草已经整体消融掉了，但又有几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绿色复又出现在瓶子微微摆动，如果不是葡萄酒的深红色映衬，这点绿色很容易被忽视掉。

“现在！”夏克一喜，还未等他尝试控制自己的手臂，那种“身体记忆”就自行施放出霜冻之触贴到瓶底，果然，这次没有炸裂或是药液收缩，一切有条不紊，朝着理想的方向变化下去。

“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保持霜冻气息，强能药剂就大功告成了。”

夏克完成了这瓶药剂，也正式摆脱药剂学徒层次、踏入了初级药剂师的行列。

“对，成功了。”

墨夫人的声音阴森冷漠，完全没有了那种慵懒、娇笑。

夏克的笑容一僵，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他的手中出现银制短剑。

“你！”夏克一惊，他没有想过从蛛爪水晶中拿出任何东西，短剑不是他拿出来的。

“我说过，下次再给你展露记忆，就要收取报酬了。”墨夫人的话让夏克如堕冰窟，“原本想用那根法杖的，你用它杀掉了我的儿子们。但是那样太冒险了，就用你的这柄神语短剑来了结你吧。”

“你不要...太猖狂！”

所谓的“身体记忆”原来是墨夫人神不知鬼不觉篡夺身体控制权的手段，现在夏克的一只手归墨夫人掌控，手中还握着施展第277位神语凯尔派切裂的短剑，夏克从未想过这柄剑有一天会对向自己，一直是克敌利器的武器如今变成了危险之极的隐患。

夏克奋力与墨夫人的意识抗争，争夺这只手臂的控制权。

魔力不受控制地涌入银制短剑中，几道细微的水刃浮现在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