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见笑了，青水城被兽潮毁作一片废墟后，我所在的家族也因此落没，无力为曾经追随过的豪斯家族报仇。”

“时至今日，我只能用这种在酒馆说书的软弱方式，祭奠曾经一同抵抗兽潮的战友们，以及当初那座生我养我的青水城。”老者干笑了一声，仰头说道，他浑身颤抖着，拼命压下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液体。

“感谢您告知我这段历史的真相，我会永远牢记在心。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会着书记下这一段历史，记下那些曾经奋不顾身抵抗兽潮的人们。”心中有所触动，格尔略微微对老者鞠了一躬，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人一老，就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情。这些话我也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今天有个人愿意听我啰啰嗦嗦说一大堆话，也挺好的……年轻人，你回去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会。”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老者默默转过身，背对着格尔，轻轻说道。

“再次感谢您告知我这段历史，那么……告辞。”

……

离开那家酒馆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买了两瓶高纯度的朗姆酒，格尔一个人行走在青水镇的街头，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酒。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来到这片大陆之后，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手里也算有几条人命。

大部分情况下，如果有足够的利益冲突，他不会介意干掉几个挡自己路的陌生人。

但是与个人间的争斗不同，格尔还从未经历过那种能被称得上战争的场面。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个铁石心肠之人，但是今晚听到老者的话语，格尔还是感到胸口一阵没由来的闷气。

一想到自己脚踩的这片大地上，曾经有无数人惨死，在绝望中被魔兽活生生啃掉身体，被横飞的魔法斗气轰碎肢体，大地鲜血染得通红，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一样。

“或许是我经历的还太少……”用力摇了摇头，平复略有激动的情绪，格尔拼命往自己口中灌酒，一口接着一口。

以后自己会有怎样的机遇，格尔并不清楚。

但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去选择软弱或者同情什么……

要想去同情弱者，要先成为强者才行。

这是格尔来到这里大陆以后，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意识到的至理。

虽然被老者讲述的事情所震撼，但格尔依旧坚信着这一点，从未动摇。

又灌下一口朗姆酒，格尔随手将剩下的酒收进空间戒指，缓缓向街道的尽头走去。

夜里的青水镇气温不高，一阵冷风吹过，吹散了格尔一身酒气。

格尔走到一半，火灵出声说道：“这几天……先不要去那家酒馆好不好……”

“嗯？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听那个人讲故事吗？”听到耳边响起火灵软糯的声音，格尔忽然感到一阵心安。

“一想到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里，是真的有人曾经因此死去，我就感觉有点不忍心听了……”火灵闷闷道。

“嗯。”格尔应了一声，表示认同。

回到酒馆，格尔一个人慢慢重新梳理从佣兵公会得来的情报信息。听过老者讲述的往事，格尔终于将所有线索都联系到了一起。

曾经的青水城在地下挖开了大片空间，虽然由于兽潮的袭击，青水城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但当年留下的地下世界应该还有一部分没有完全塌陷。

不出意外的话，当初那个出售给商队混色四彩果的少年，应该就是从地下世界跑出来的。

环境潮湿阴暗，附近没有太多的强大魔兽徘徊，没有在青水镇留下生活痕迹的本地少年……

这些原本杂乱，甚至有些自相矛盾的线索，终于被联系在一起，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只不过格尔始终有一点没有搞明白，那少年既然已经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再回去？

他可不会认为，一个被遗弃几十年，已经塌陷大半了的地下城市，会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或者值钱的宝贝。

就算真有，过了这么多年，也应该被镇子里的佣兵和老鼠翻了个底朝天才对。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格尔能寻到那个地下城市的入口，无论是混色四彩果还是这些没有解开的谜团，都将有一个不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