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在一侍从的带领之下，澹台明月穿过重重宫禁，终于是来到了属于空山先生的地盘。

“先生，人带到了。”

“嗯，你下去吧。”

空山先生端坐在餐桌之前，让侍从下去。

侍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许久不见，你这胖子倒是不见清减啊！”

澹台明月倒是不客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依旧是一声黑袍的他径直在空山先生面前坐下。

“你也一样，还是和之前一样嘴贱。”

空山先生也损了一句，在他面前倒下美酒。

“嗯？这个味道！上好的靖国花雕！”

澹台明月嗅着眼前发亮，端起来直接就一口闷了。

“哈！好酒！这段时间跑西北大沙漠，为了保证粮食不被拿去酿酒，老子天天和葡萄果酒，那玩意儿度数低不说，还发涩，难受。”

听着抱怨，空山先生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他再倒上一杯。

再度一饮而尽，澹台明月带着羡慕的说：“棘国如今已经发动了统一战争，荣国已经覆灭了。”

“荣国？他们不是棘国的兄弟国度吗？”

空山先生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但很快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说：“你还真是为了富国强兵，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撺掇棘国打荣国，万一棘国为了收买人心，将你这个罪魁祸首推出去顶雷，你当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大丈夫在世，生不能五鼎而食，死亦五鼎而烹！你小子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君主，那个靖皇的以退为进做的妙啊！区区一招，除去边患，稳定地方，还能发展商业，并且将北方诸国当做刀子，替他攻城略地。”

“你想多了。”空山先生可没有澹台明月这么乐观，“久无战事，兵卒何谈甲利？再者，靖皇已经接连下令裁军了。”

空山先生摇了摇头：“上百万大军，说裁就裁，全部安排前往未曾控制的疆域开发，这就导致了大量的精锐流失，数年之后，全是农夫，怎么可能还有精锐打仗？他的雄心壮志，已经散了。”

“我看不见得。”澹台明月喝了一口酒，拿起筷子夹了香肠吃上一口，“你小子从来都是很有自信的，怎么现在没有看出来靖皇在布局吗？”

“布局？又有什么用？如今华夏践祚，联盟已成，相互攻伐必定引起列国围剿。他自己自缚手脚在前，如果背信弃义北伐列国，列国能不报团取暖？他若动，不过就是自寻死路。无可救药。”

澹台明月微微皱眉，看着长吁短叹的空山先生犹豫了一下，接着摇头说：“你什么时候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变了？不曾，只是一直如此罢了！”

“行吧。当我没说，来来来，今日找你就是来私下聚聚！过两日，我就要南下靖国了。”

“哦？你要去当靖国的官？”

澹台明月瞥了一眼面前的家伙：“想啥呢！我不是背主之徒。我去靖国，是为了替棘国陛下求娶靖国长公主的。”

求娶？

空山先生的眼神微微一颤，猛然间他想到了杨定确实代父收养了一个女孩，只是这个家伙怕是不知道杨定曾经在家宴内说了，不强求长公主远嫁和亲。

这次过去，怕是得碰壁了。

顿了一下，空山先生说：“此事你还需多多了解，毕竟靖皇月前曾说过，不打算将长公主用作和亲。另外，长公主十六开府才会去考虑婚事或者订婚会放在十八。”

“这……这么晚？”

澹台明月的手颤抖了一下，一脸不敢相信。

“晚吗？按照靖国医部研究发现，女性十四怀孕难产率百分之三十六；十六怀孕难产率百分之三十；十八怀孕难产率则降到了百分之十五；二十岁左右怀孕，难产率则降到了百分之七。

并且一个女性最佳的生育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

同时诞生的孩子患遗传疾病的数据，比前后过小或过老的女性诞生的子嗣都少。

因此靖皇的意思是，为了保证下一代的优越性，皇室的出嫁和成亲年岁，必须定死在女十六，男十八的准婚年纪。而民间允许女子十五出嫁，同时十四设为儿童，童婚视为强罪，女方家强逼出嫁三族流放，夫家三族斩首。”

说到这里，空山先生摇头说：“靖国长公主今年不过十五，距离十六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你若是求婚，靖皇肯定不会答应。”

“但是可以订婚啊！”澹台明月不甘心的说。

“我说了，准婚。”空山先生加重了语气，“准婚，在靖国的律令规定，准婚者，婚约也。并且按照靖国的成婚良俗相关规定，婚约立下，需要一年之后经历过：会面、纳吉、纳征、请期、婚检、登记、摆宴等，才能算正式结为夫妻。”

“至少，在登记之前，都是可以反悔的。”

空山先生看着澹台明月一脸不解的模样，无奈的说道：“靖国的婚姻，堪称列国最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无数人想要加入靖国，想要享受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的福利。所以，为了保证靖国不被其他的蛮族、奴隶通过联姻的方式入侵了，朝廷才想方设法设计了一套《婚姻法》。”

“皇帝可以不遵守，但是公主就必须准守。也就是说，就算皇帝答应你了，朝臣也不会答应你，毕竟靖国的律法规定，妻妾无分，嫡庶一体，想要多娶就得都扯证，这是为了变相遏制一夫多妻的出现。”

空山先生敲了敲桌子，将不解的澹台明月视线拉回来继续说：“按律，头婚的婚检朝廷出钱，但是第二次乃至更多次，收费不低。婚检的男女双方一方存在高危疾病，会告知对方，看对方是否愿意为了未来负责，不愿意就可以终止以上条款。那么如果非法通婚，可是要削爵流放的。”

“因此皇帝都把大臣们的床帏限制死了他们虽然不能对付皇帝，但欺负一下公主出出恶气算什么？你来的时间不对，如果你是在公主十六岁来，那么去跟皇帝请婚不成问题，现在这个点，只怕会被朝臣喷死。当然你可以试试，毕竟皇家的事情，都是可以调整的，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你是外臣，一句不知贵国国情也能搪塞过去。”

澹台明月无语了片刻，没想到靖国结个婚还这么麻烦，弯弯绕绕，究竟是为什么。

空山先生像是看出了什么说：“因为同爵制度、女奴想要嫁入靖国寻常百姓拿到户籍、皇帝为了让所有男子都能娶妻、并且遏制大家族诞生、顺道削弱世家等等原因综合起来，皇帝才搞出了这么一种婚姻法。”

“我晓得了！到时候过去，走一步看一步！行了，不聊朝政时局，喝酒喝酒！娘的！好酒好酒！靖国的酒不愧是天下第一！可惜，就是路途太远了，不然也运到西北去，让那群浑身羊骚味的糙汉子知道，什么才叫酒！果酒能叫酒吗？”

“走一个！”

两人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