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造了李二的反
作者:a去年今日此门中 | 分类:历史 | 字数:7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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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政变
李多祚等人却甚是不悦——武三思分明临事投机,欲邀拥戴之功,武家跋扈多年岂能就此放过?
一为社稷安定,二为保这些年同僚的怨气,杀二张是杀,都杀也是杀!
索性分兵各处将武三思、武懿宗、武攸宁等辈宰个干干净净!
众将面面相觑再动杀心,而这时武延晖又拱手道:“梁王情知皇嗣匡救社稷,已致书屯驻各州及西京的武氏官员,叫他们谨奉太子之命,不可慌乱造次……还有,我等妻妾也已前往太平公主府,陪伴公主同候佳音。”
这番话入耳,李多祚心内一颤。
是啊!
武家还有许多地方官,还掌握不少兵马呢!
纵然他们大半不顶用,困兽犹斗,若杀了京城的武氏之人他们心怀畏惧岂不要拼个鱼死网破?
那时也是麻烦。再说太平公主嫁武攸暨,李武还有这层关系呢?说不定政变的消息就是通过太平公主传过去的,难道连定王也被杀了?
此时不可孟浪……
也罢!
有账不怕算,就让武三思多活几日吧。
“好好好……”武贤越发欣喜,“我自归京以后几度得梁王相助,咱又是实实在在的亲戚,事成之后当同享富贵。”
李多祚不爱听这话,遂道:“殿下!大事未明耽误不得,快走!”
朝武贤马屁股上就是一鞭,众将仆从立刻跟上,簇拥皇嗣继续赶路。
武延晖、武崇训朝着武显远去的身影抱拳行礼,直至他消失在夜幕中,两人暗松一口气,赶忙上马。
回家!
真跟着一起兴兵攻阀,别开玩笑啦!
武三思算计得清楚,群臣猜忌武氏者甚多,武攸宜、武懿宗领兵时也不得人心,军中诸将颇有怨恨。
这一夜兵荒马乱的,倘若谁临时起意背后射一箭,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所以让儿子、侄子前来就是利用他们武显女婿身份,料定众将不敢擅杀他们。
他早就接到了女皇的命令的,自己的兵马已经被女皇自己掌握。
现在该表的忠心已经表,两边的忠心都有。
无论女皇死活,武家的富贵平安已经保住,这就可以啦!
还冒什么险?
紧闭家门等候消息吧。
对于参与政变的将士而言,这一晚真可谓一波三折!
李多祚、李湛前往东宫迎接武贤。
皇宫屯营之中尚有敬晖、桓彦范、杨元琰三人坐镇,晚些时候张柬之、崔玄暐两位宰相也秘密来到屯营,磨刀霍霍准备动手。这时众人发现,事情似乎比想象的容易,因为右羽林大将军武攸宜根本不在营中,据说是突然生病,放下军务回家休养。
这太好了。
这下轻松多了,武攸宜既不在,剩下的羽林军五大统帅李多祚、杨元琰、李湛、敬晖、桓彦范皆是政变一党,还有什么顾忌?
张柬之堂而皇之坐镇大帐,就等着太子到来率军入宫。
这时出了问题,太子越等越不来,眼瞅着将近二更,士兵已陆续获知女皇被二张“挟持”的消息,有些中下级军官议论纷纷,甚至聒噪起来,要是走漏消息可怎么办?
正焦急之际杨执一赶到。
此人也是弘农杨氏,故相杨执柔之弟,曾轻慢二张遭到排挤,后来女皇念在他是自己母族之人又召回京城,担任右卫中郎将。
杨元琰参与谋划后也把他拉了进来,今晚他的任务是往来各处传递消息。
杨执一禀奏,相王和袁恕己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兵入前廷控制值宿的官员,张同休、张昌仪等人的府邸也已被薛季昶监控,但是李多祚还在东宫门外等候,太子迟迟不出,已半个时辰。张柬之与崔玄暐对视一眼,脸色都阴沉下来。
怎么回事?
太子是临机畏惧还是心意有变?
再耽误下去莫说闯入禁宫,只怕士兵们自己就乱了。
抽刀不能再入鞘,只能强自举兵,好在相王响应,仍有极大胜算。只是这样一来事成之后谁当皇帝可就说不准啦!
他们的举动是光复李唐还是兴兵叛乱也说不清了,此亦莫大隐忧!
可万事顾当前,此时不宜迟疑,屯营中燃起无数火把,张柬之立刻召集羽林军所有将领。
他不顾年老体衰,镇臂高呼:“二张迷误吾皇、离间两宫、贪赃枉法、残害忠良!现已隔绝内外,挟持圣上至奉宸府,分明有谋害东宫、篡夺大位之心。”
“古人云‘唯名与器,不得假人’,泱泱社稷、芸芸众生岂能掌于卑鄙小人之手?”
“我辈食君禄报皇恩,焉能坐视逆臣祸乱天下?今已得太子、相王之命,与南衙诸军共襄义举,当速入禁中诛杀奸贼营救吾皇!老朽虽耄,尚有一腔热血、一身铁骨,可有忠勇之士与我共匡社稷?”
崔玄暐也跟着嚷道:“为国锄奸、立功受赏皆在眼前,我三军龙虎之士岂能退缩?”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再加上杨元琰、桓彦范等人带头呼应,霎时间众将齐声呼喊:“愿听号令!”
第二百四十四章 政变
张柬之望着这雄壮的场面,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说出一句心里话:“匡正社稷光复李唐,便在今夜……”
他不能再等了,错过今晚所有参与谋划的官员皆有族灭之险;他也不想再等了,为这一天他苦苦等候四十年,从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等成七旬老叟,若不能在有生之年恢复李唐,他死也不能瞑目。
虽说皇嗣不在,但两位宰相做主,左右御林军所有将领响应,士兵们岂会不从?
立时点选五百余名精锐之士,冲出屯营,直奔一街相隔的北门。
这个北门不吉利。
还叫玄武门。
玄武者,天之四灵之一、古之神兽,貌若龟蛇相绕。
位在北方,故曰玄。
有鳞甲,故曰武。
这名字言简而意赅地阐明了这座宫门的方位和坚固,而这又是一个充满杀气的名字。
长安的玄武门曾经历一场政变,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大唐开国皇帝因此退位,而今夜汉中的玄武门也将迎来一场政变。
不过张柬之等人比李世民坦然许多,他们知道此处不会有厮杀。
玄武门守兵也是羽林军,现在众将俱在,直接把门叫开就行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众将朝上连呼数声,喝令士兵打开城门,里面竟没有反应,站在城楼上的人也不答话。
敬晖与桓彦范不禁皱起眉头。
不该如此啊!
御林军将官皆在这边,难道凭几个守门的小兵也敢抗令?
今晚当值的士兵都是牢靠之人,提前打好招呼,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为何不见行动?
众将心生疑惑,渐渐安静下来,这才听到门内竟隐约有争斗厮杀之声。
“不好!情势有变……”敬晖一语未必,城楼上射来飞箭!
这一变故猝不及防,冲在前面的士兵当即中箭,队伍一阵大乱,亲兵努力护住两位宰相,受伤之人也连滚带爬往回逃。幸而这阵箭雨并不浓密,没造成什么伤亡,众人仓促退后一箭之地。
还没缓过神又见门楼上光华耀眼,十余支火把骇然举起,既而抛下几颗人头,还有十余名士兵被刀压脖颈押到城上。
显然是通谋的守门兵,
方才里面一阵搏斗,皆已被擒被杀。门楼正中出现一位官员,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长须伟岸,身披铠甲、手中持剑,森然扫视着城下。
崔玄暐倒吸一口凉气——糟糕!百密一疏!
唐周两朝的羽林军起源于唐高祖设立的左右屯营,至太宗之时因李世民酷爱游猎,每逢战事又常亲临敌阵,故而选拔精锐武士护卫御驾,号为“飞骑”。
又在这些人里优中选优,挑出百名作为最亲信的卫兵,由当时的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兼领,称为“百骑”。
天皇年间飞骑正式定名为羽林军,而百骑依然保留,且人数有所扩充,至女皇称帝后已将近千人,遂改称“千骑”,并脱离羽林将军管辖,由女皇指定之人统领。
最开始统率这支队伍的是宦官范云仙,而现在千骑的统帅便是城楼上这位。
殿中监田归道。
其实数日前崔玄暐曾找到田归道,试探其加入政变的可能。
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田归道也是正直之臣,对二张的所作所为也很不满,而且他们田家出身关陇,四代仕于皇家,他父田仁会有循吏之名,生前极受天皇器重。
田归道本人则因出使突厥威武不屈受到女皇赞赏,得以掌握禁兵。
在崔玄暐看来,这样一位贤臣岂会不赞同诛杀二张?
哪知他暗示清君侧,田归道却表示拒绝,二张是二张,女皇是女皇,田归道不赞成因诛杀二张而惊扰女皇。
崔玄暐虽感遗憾,却未强求,在他看来田归道固不愿参与政变,却也没有袒护二张的理由,坐视不理便可以。
岂料关键时刻田归道竟阻挡在他们面前!
当此时节不能犹豫,崔玄暐当即朝上喊道:“田公!是我等。率兵入宫乃为诛杀二张,请速速开门。”
田归道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问:“可有敕书为凭?倘无主上之令,领兵入宫如同造反,岂能容你们进来?”
许多羽林兵尚在懵懂之中,闻听“造反”二字大吃一惊,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眼看军心要乱,张柬之高叫一声:“肃静!闪开道路,老夫上前……”他骑着他那匹老马毅然向前,敬晖等人见了忙呼叫:“张公不可……”
张柬之却摆了摆手,继续向前直走到大门旁,这个位置只需一箭便可取他性命。他却凛然不惧,勒住缰绳拱手道:“田公明鉴,今天下纷纷、社稷将危,皆因张昌宗、张易之二庶子也!唐休璟、姚崇乃至宋璟等辈屡揭二张谋逆,圣上却执迷不悟,反而贬斥贤良,可见这对贼子非国法所能除,我等兴兵也是出于无奈……”
他抬手漫指身后的兵将,“田公请看,今晚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忠勇之辈?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若非心念社稷思报国恩,焉能冒此夷灭之险以身蹈祸?实不相瞒此刻南衙诸卫也已入驻前廷,望田公以大局为重,速速开门放行。”
说着他竟跳下马来,朝城上深深一揖。
“唉!”田归道长叹一声,却道,“张相口口声声为国锄奸,我且问你,兴兵入阙纵然奸佞可除,主上又岂能再居至尊之位?”
柬之无言以对。
田归道也朝下拱手道:“列位报国之心田某尽知,然则田某蒙主上信任,委以戍卫重任,保卫圣驾乃是职责所在,只能得罪啦!”
张柬之一阵苦笑。
他并不怨田归道,尽自己该尽的责任有错吗?
昔日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也曾事先拉拢李积,却遭李积拒绝。
今日之事跟当初一样,身为臣子难道不该效忠皇帝吗?
人家没放箭将他射杀已经够客气的了,话不投机张柬之只能黯然退归本阵,满脸无奈地吩咐一声:“攻城……”
皇城虽然坚固,但两军交锋之际即便是州县城池该攻也得攻,况且田归道麾下虽有千骑,大部分也驻于门外屯营,此时已无法调遣,仓促间他不会有太多兵力,这场仗有一拼。可叹世事轮回,今夜无论谁胜,玄武门又要血流成河啦!
若耗到天明仍不见胜负,百官四民得知消息,只怕整个京师都将陷入混乱。
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为防止军心有变杨元琰、敬晖火速排开阵势,羽林军张宫搭箭便要朝城上回射。
正在这时队伍后面一阵喧哗,李多祚等人护卫武贤到来!
羽林军立时迸发出一阵欢呼声,张柬之等人大慰,赶紧簇拥武显至阵前,请他劝说田归道。
此刻武贤紧张至极,他活了三十多岁还从未经历过此等阵仗。
早已体似筛糠,幸而李湛帮他勒住缰绳,他连两侧的士卒兵刃都不敢看,也不敢注视田归道,只是茫然直视着城门,颤巍巍道:“爱卿……开门……”
却不想城门出现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呵呵,没想到贤儿有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