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祁慕白好眠到天亮。

竖日醒来的时候，祁慕白收拾妥当后在院子里练功，宫丞俞和言和也醒得早，昨日里早上乒乒乓乓的一顿动静把宫九栾招起来了，今儿就没敢再在院子里胡闹，所以早早的就去了城郊。

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祁慕白正在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练功。

言和觉得奇怪，胳膊肘子戳了戳旁边的宫丞俞，说：“二爷，你说殿下这是抽的什么风，先前我撵他起来练功他不肯，现在倒是自觉起来了。”

宫丞俞也纳闷呢，他抱着胳膊，看祁慕白练功看的津津有味，说：“这我哪能知道，咱们这位殿下啊，想一出是一出，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能猜得到。”

言和想想也是。

两人嘴里啧啧啧地走过去，围着祁慕白转了几个圈，打量的目光扫遍他身上每一个角落。

“你们这么瞧着我作甚？”祁慕白被迫停下来，站着不动接受这俩祖宗的目光扫视。

言和扶着下巴，说：“不对劲，很不对劲。”

祁慕白一头雾水，说：“我怎么不对劲了？”

宫丞俞冷不丁凑到祁慕白面前，用手扒拉了一下他的脖子，不光是扒拉，他还用力拽了拽，祁慕白疼的一把打掉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们。

“两位这是又去城郊了？”

宫丞俞点点头，说：“是啊，我跟言和起得早，闲着没事儿就跑城外去了。”

祁慕白好奇了，说：“那你们俩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言和怀疑地看着祁慕白，说：“殿下今儿是怎么了，往日里我硬拉着你练功你都不乐意，现在怎么这么好的兴致，自己起来了，难不成还真是有觉悟了？”

祁慕白想起昨夜里宫九栾答应收自己做学生了，脸上不由得又是一阵憨笑，竟忘了回话。

宫丞俞和言和看他这副样子相互看了眼，然后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真傻了？”言和扭头问宫丞俞。

宫丞俞脸上神情变换，说：“不一定，也许任督二脉突然重新打开了，脑子开窍了吧。”

二人毫不遮掩的谈论不差分毫悉数都落进了祁慕白的耳朵里。

他有些郁闷。

这俩人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吗？

烦死这俩人了！

祁慕白没由来的暴躁。

不过，要是真要暴躁，他倒是不敢了，都是记仇的主儿，难保自己哪天被算计了还不自知呢，为了尊严，还是忍气吞声吧。

本王爷气量大，不跟你们这些庶民计较。

他笑说：“老师这么优秀，我作为学生总不能抹黑老师的声誉，总得有所进步才能不辜负老师对我的厚望，这才早起了一会儿练练功。”

哼，你们俩个泼皮无赖，如今我不一样了，我有宫先生当老师了。

祁慕白在心里略有些骄傲。

可这人一旦骄傲了，难免会形于色，当祁慕白脸上的骄傲和不凡显露出来之后，毫无疑问，得罪了最记仇的这两位。

场面气氛阴沉下去，祁慕白渐渐感觉到不太对劲，连忙朝他们看过去。

宫丞俞呵呵笑着，说：“哟，难怪不一样了，原来找着靠山了，成了我家小四儿的学生，殿下真是好本事。”

这话，这语气，这态度，本来都没什么毛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让祁慕白听着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

“您慢慢练着，我们先走了。”宫丞俞告了别，拉着言和便走了，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宫九栾早就准备了红包，府里下人们都得了一份，知道这是她亲手做的之后都是一副欣喜样子，恨不得将手里的红包供奉起来。

宫先生真是有心了。

下人都这么想。

他们对宫九栾了解不多，只觉得她聪明又漂亮，温和又没有架子。

祁慕白见到宫九栾的时候，还是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个礼，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了声“老师万福”。

这一声老师愣是将除了宫丞俞和言和之外的人听傻了。

殿下成了先生的学生？

什么时候的事？

明明昨日都还不是呢！

宫九栾笑道：“你不必这般，过于拘泥也不太好。”

祁慕白看着她，偷偷将星光藏在眼底，说：“都是些礼数，不算拘泥。”

承煌惊讶极了，他偷偷拉着许春风问：“怎么回事？”

许春风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先生如今是帝师，本来就是要收殿下做学生的，不过以往先生都嫌殿下不够资格，现在应该是觉得他够了。”

承煌点点头。

那又怎么，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圆戒又摸摸自己脑袋上的帽子，他心里一直藏了件事，从边境客栈回来之后就有了。

这件事在他心里盘桓了好久，谁都没说，他也不好意思说。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突然间想还俗了。

这些天他一直都戴着帽子，头发都开始蓄起来了。

圆戒想和宫九栾说这件事，但他脸皮儿薄，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现在见祁慕白终于成功拜了宫九栾为老师，他心里稍微生出了点儿羡慕。

有些想师兄了。

红包递到圆戒身前的时候，他还在发呆，冷不丁看见面前多了个红包不禁有些吃惊。

“这是给兆和的，拿着吧。”宫九栾轻声说。

圆戒吃了一惊，猛一抬头视线便落在了宫九栾含笑的眸子上。

“您，您都知道了？”圆戒问道。

宫九栾说：“这又不难猜。”

圆戒小心探出手接过红包，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充满了惊喜之色。

宫九栾摸摸他的头。

低声说了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话，“你不必自卑，皇室的子弟哪有自卑的道理。”

圆戒，应该是兆和，将话记在了心里，他对着宫九栾轻轻一笑，说：“知道了先生。”

宫九栾看见他这一笑，就觉得有些熟悉了，论这长相，顾兆和与顾兆麟最是相像，只不过，他没顾兆麟那样的妖冶魅惑。

——

宫九栾在书房里卧着，许春风来找她。

“先生要出去转转吗？”

宫九栾说：“大过年的，商贩们都在家里呢，没什么好转的。”

许春风笑道：“还是先生沉得住气，言和早就跑得没影了。”

宫九栾想起言和的性子，说：“言和淘的很，现在又不忙，怕是能闹疯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