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成实体的法师背对着巴里特，细小且闪亮的雷蛇依然在那身银色法袍上持续的出现，并不时的击打在地面、墙壁、以及空气之中，仿佛这位法师就是雷电的化身一般。

然后，这样的情景持续了许久……

是的，对方真的就这样携带者雷电，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很长时间。而巴里特对眼下的情况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这位法师是否还在与那个魔鬼公爵的邪恶意志对抗，所以没敢出声打搅。

直到一条发丝般的小雷蛇从法师的身上弹起的过高，又受到巴里特手中武器的吸引，扭头“咬”在了‘暴虐之触’的剑尖上，并顺着剑身传导至巴里特的手心。

疼痛和酥麻导致蛮子不由自主叫了一声，“啊噢！”，他捂着手掌从地上跳起。

法师转身看到巴里特的情况后，一瞬间收束了周身的所有细小雷电，恢复成一位普通人类的样子。

这位法师看上去颇为年轻，下巴上蓄了一撮个性的小胡尖，显得有些张扬。他的样子并不比地上的魔法学徒老多少，但巴里特知道，法师们的相貌其实和他们的年龄并不太相关的。

“哦，实在抱歉！”他走到巴里特面前，面露歉意的问道，“伤的重么？”

巴里特看向自己的左手，发现掌心处呈现一片树脉状的深红。他试探性的活动了几下，发现麻痹的感觉渐渐衰退，但是疼痛的感觉却越来越强。

“嗯……，没事。”蛮子违心的说。

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但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对方可是一位高阶法师，他还从没和高阶法师打过交道。再加上对方那无与伦比的出场方式，令蛮子下意识的有些拘谨。

法师将蛮子的左手拉到自己面前，“嘿，小伙子，身体的魔法抗性不错么。”他高兴的说道，“选择元素化身后，虽然我释放的其他法术，效果基本打了个对折，但是在雷电方面可是有极大加成的。”他用骄傲的口气说道，“即便是一丝散逸出来的能量，如果打到普通人的话，很可能让整个手掌、甚至手臂变成一片焦炭。”

我也是普通人啊！要不是有几样装备和技能的加成，我这只手也一样成焦炭了！

“这个给你。”高阶法师将一瓶淡紫色的药剂放在了蛮子的手心上，“直接喝掉，到天明的时候，你的手掌就应该能好的差不多了。”

手心中这瓶沉甸甸的药剂压得树脉状伤痕更加疼痛，巴里特赶紧用右手将药剂拿起，“这是……”

“治疗药剂，我特制的，对于闪电伤害的愈合有奇效。”法师得意洋洋的说。

你难道经常这样无意识的伤到别人么？巴里特暗自腹诽。他拧开瓶塞，“咚咚咚”的将药剂喝了个精光。

药剂的口感像是腐烂、发霉的苹果所榨出的果汁，又加入了少许的盐和辣椒。

单凭这股诡异特别的味道，就已经让巴里特手心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他的大脑已经顾不上疼痛了。

“咳咳，”他咧着嘴咳嗽了两声，问出了刚才一直想问的问题，“请问，法师阁下，那位魔鬼公爵阿洛瑟怎么样了？”

“那是阿洛瑟么？难怪感觉这么熟悉。事实上如果不是那家伙邪恶气息过于浓厚，惊动了魔法协会的警报，我也不会过来。”法师摸着下巴说道。

“放心，我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它打伤了，然后那家伙就直接的离开，或者称之为‘逃走’更为贴切。”高阶法师得意的挑着眉毛，“毕竟这里是主物质位面，它将自己的意识借由法阵侵入过来的举动相当愚蠢。不过，对阿洛瑟这样的魔鬼公爵来讲，那都只是些不太严重的小伤而已，就像你的手掌一样。呃……，可能比你的手掌要严重一些，不过也要不了几天就会完全复原。”

“那您之后一直站在法阵上是在……”巴里特有些疑惑。

“嘿，诺德人，你难道没感觉到，我刚才的样子很帅么？”法师堂而皇之的说道，“我当初选择雷电作为元素化身，就是为了眼下这种情况。”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雷电瞬间充溢了高阶法师的双眼。巴里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雷电才又消失不见。

“抱歉。”法师笑了笑，“事实上我以前更擅长水元素魔法的。而且，你知道，海洋的面积比我们的陆地要大得多，如果我选择水元素化身的话，在海洋中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但是……”高阶法师撇了下嘴，“水元素化身在飞行的时候，可没雷电这么快，出场方式更是差了很多。怎么说我每次出现的时候，也不能裹夹着一大片汹涌的洪水吧。”

“……”耍帅么？巴里特默然无语。不过他转念间便已就释然。法师么，这也正常。

十个法师中，有九个或多或少都有些疯癫。而不疯癫的那个，你却要格外小心，因为他指不定会一脸平静的干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趁此机会，巴里特将自己当初从窗外听到的那些内容，尽量原封不动的复述给了眼前这位高阶法师，没有加入一星半点的猜测。

“喔，计划么……”高阶法师一脸平静的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魔法学徒，“魔鬼的计划，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想要获取更多的灵魂。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而且每天都在发生。只不过程度不一罢了。”

“每天？您确定？”巴里特有些吃惊。他听过的与魔鬼有关的惨剧并不算少，但也仅仅只是几年一起的程度。

“是的。”法师点了点头，“不过多数计划在执行的初、中期就已经被协会扼杀了。实话实说，这些魔鬼近百年间相当的活跃。”

巴里特感觉自己曾不止一次听到过相似的话语。

“你知道么，在以前，人们死后的灵魂，善良的将会进入到上层位面，而邪恶的将会被分配到巴托地狱这样的下层位面。这是‘原始协议’、或者也叫‘太初契约’中所规定的内容。即便现在，人们在相互咒骂的时候，有时也会诅咒对方‘下地狱’！”高阶法师说道，“不过，在‘信仰之战’后，‘原始协议’的内容就被改写了，不要问我怎么改写的，怎么做到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毕竟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然后呢？”

“然后很大一部分原本要进入上层或下层位面中的灵魂，便被截留在了我们主物质位面内，并且直接消散在了空间之中，以用来加固晶壁，或者起到了其他什么作用。其实我对这些并不是太清楚，因为我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

高阶法师摊开手说道，“我的一些同僚很喜欢将自己埋进古老书卷中，研究那些不为人知的历史和秘辛，但我可不是其中之一。我更喜欢战斗，喜欢让世人看到我英勇帅气的身姿。才三百六十岁，而且选择了元素化身后，如果不出意外，我将是永生的。”高阶法师炫耀的说道。

巴里特心里微微有些羡慕，但也仅此而已。

“从那以后，魔鬼们从‘协议’上获得的灵魂比之前少了很多，它们只能通过其他办法，尽力去诱惑、说服，来获得更多的灵魂。”高阶法师解释，“不过，它们想要回应我们主物质位面的召唤，也同样比以前难了许多。即便像你所说的那种小魔鬼，普通人如果想要召唤，也需要海量的献祭才能做到，魔法学徒也不例外。当然，如果使用‘地狱之匙’的话，献祭所需的将会大大减少。”

他没说如果是正式法师会怎么样，巴里特也明智的没有问，“但魔鬼们需要灵魂，不是么？”蛮子换了个问题。

“需要？我们其实可以用另外一个词来形容——渴望，这样将更为贴切。”法师笑着说，“所以，魔鬼们又用了许多种手段，在主物质位面里投放了大量的名为‘地狱之匙’的东西，以增强普通人与地狱的沟通。”

“那些‘地狱之匙’分属于不同的九狱领主、魔鬼公爵、或是其他将军。‘地狱之匙’的样子也大多各不相同，有的是卷轴，有的是一截骨头，也有的是弯角。‘地狱之匙’基本都很难摧毁，当然，这是对于普通人来讲。”这个有些爱炫耀的高阶法师，仰着头骄傲的说道。

巴里特侧身朝法阵上的那根长长弯角看去，发现那根被他砍了两剑的弯角，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粉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