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宅三楼，年冽在卧室找到了宁倾。

女人半俯在床上，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他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辛苦你了。”

宁倾睁开眼，“他们怎么说。”

“三叔公帮你说了几句，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表态。”

宁倾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年冽知道她这两天为了让楼家人同意葬礼的事，东奔西走，想尽了办法。

他想安慰她两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只道:“阿宁，没关系，如果说服不了他们，我们就自己办。”

她的母亲，现在也是他的。

他们不能让她走得那么难看。

宁倾眼睛一红，有些失落，也难过，点了点头。

*

到了晚上，长老那方都没有传来消息。

宁倾已经彻底失望，正准备和年冽沟通私下举办葬礼的事，就等来了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坐在她面前，说道:“丫头，我理解你的孝心，我和和其他长老商量过了，葬礼可以举办，不过规模不宜太大，太过声张是会影响到楼家的根本，所以，我们就请族内人参加，不邀请外人如何？”

宁倾知道他已经退步，红着眼，“谢谢三叔公。”

“葬礼结束后，你和清月马上要接受族内培训和测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

老人叹气，“你母亲这几十年做得很好，你姐姐这两年也不赖，但愿你也可以。”

这话，寄托了太多希望和期盼。

宁倾头一次握上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您放心，这一年里，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老人眼里闪过亮光，但还是端肃着神情，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

*

楼家是大家，葬礼的准备繁复冗杂，原本需要很长时间。

然而，因为三叔公的一句“一切从简”，这葬礼便在三天后举行了。

葬礼那天，京都下起了蒙蒙细雨。

一列豪车从楼家出发，在细雨中穿梭，到了楼家历年来的墓园。

宁倾穿着一身黑裙，神情沉重，走在队伍最前方，手中捧着那个金边楠木的匣子。

她的身侧，年冽举着黑伞，罩在她头顶。

后面跟着的，都是楼家的人。

“……”

冷风呼啸，跟刀子一样从脸上划过，宁倾浑然不觉。

站定在墓地前，她看着那方小小的天地，手不自觉地发抖。

旁边有人在说什么，她听不清。

年冽很担心，“阿宁？”

宁倾回眸，“……怎么了？”

他抿唇，眉宇间透露着幽深和凝重。

“时间到了，放下吧。”

宁倾的指尖不由地蜷缩，冰冷的雨丝倾斜，打得她睁不开眼。

楼清月冷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提醒:“能不能快点？”

“……”

宁倾劝说自己:她是该放下她，让她入土为安。

可她的双臂，僵硬得无法动弹。

年冽没催她，只是那么看着她。

所以人，都看着她。

惨白的双唇终于动了动:“年冽。”

男人凝神，“我在。”

两个字，是他守护在她身侧最好的证明。

宁倾说:“你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