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眉问完之后，四周一片寂静。

大龟一动不动。

地下洞穴里吹动着幽幽寒风，灵气与寒气交织在一起，令人发冷。

大乌龟真的能替人解惑吗？

就在这时，大乌龟脑袋探出来，看着虔诚的女子，发出了怪声。

“它答应你了！你将手放在龟壳上，心中默问，就会得到答案。不用说出来。你的秘密不用告诉别人。”

郭骄阳解释说。

岳青眉迟疑片刻，将手放在龟壳上，整个人不住地颤抖。

我眉头拧在一起，啧啧数声，长叹一口气。

“蛊王，这是黄河神龟，知晓人间秘密。它能解答人类心中的疑惑。”

郭骄阳对我说，“你若是有疑问，也可以去问它！不过，你对我很不礼貌。它未必肯回答你。”

我一挑眉：“是吗？你能驱使它？我看你大喊数声，就把它请过来了。”

郭骄阳说：“它是我的好朋友。我出生在黄河之中，出生那天，黄河大水，大龟将我送上岸。我是黄河的女儿，后来在郭家长大。从那以后，只要我心情不好，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找它玩。”

“你是从黄河上来的孩子？”

我诧异地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

“都到了这里，我没必要骗你。我在郭家过得很痛苦。他们在我身上做了很多奇怪的试验。我差点成为毒人。我在风水术上的造诣，让他们惊喜又害怕。”

“我性子孤僻，自私自利！为了活着，可以舍弃一切！背叛一切，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因为，我只忠于自己。我从来没有体会过温情。唯有见到大龟，我才会觉得安心。”

郭骄阳双眸闪烁，真情流露，不像是说假话。

没想到，她的身世如此离奇。

命运这般曲折。

大概过了五分钟。

岳青眉收回了手，双眼无神，整个人坐在地上，像是失控一般，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涌了出来。

她虽然拥有不死之身。

依然有正常人的情感，会流血，也会流泪。

我从没想过，霸道蛮狠，行事果决凌厉的岳青眉，会如此这般嚎啕大哭。

“去给她个肩膀依靠。她得到与预料不一样的答案，心碎了一地。与其在人间痛苦百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夜。去安慰一下吧。”

郭骄阳说。

我迟疑片刻，走上前去，将黑伞递过去，让她靠在黑伞上，苦笑一声，安慰道：“岳姑娘，你究竟遇到什么事情？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可以当你的聆听者！”

岳青眉坐在地上，自己将自己牢牢抱住，痛哭不止。

在光线晦暗的空间里，回荡着她的哭声。

哭声带着的悲伤，亘古不化。如滔滔流淌的大河之水，永不枯竭。

“哎！铁伞冷冰冰的。如何让人依靠。你是榆木疙瘩，不解风情，不懂浪漫。”

郭骄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是想抱着岳青眉。

可是，我与她之间的情感羁绊，属于前世。我没有充足的理由去拥抱她。

她哭了很久。

“我注定要千年长生，你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瞬。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大河之水，不断往前流淌。人世间变化，谁也阻挡不了。”

“我没必要为了抓不住的东西，痛哭流涕。”

岳青眉停了下来，缓缓站起来，神色恢复正常，眼神变得冷漠而遥远，盯着我说，“我不需要你的铁伞作为依靠。从河底上去之后，我便会离开你。咱们之间，并无关联。”

我怔在原地，知道岳青眉是不死之身，也的确是千年长生。

我不过是肉身凡胎，于她而言，的确是一瞬。

“我明白了。”

我勉力挤出笑容，回头看着郭骄阳，“我也找神龟问一个问题吗？”

岳青眉向神龟询问的问题，肯定与我有关。

郭骄阳撇着嘴：“问吧问吧！至于大龟回不回答你，我就不知道了。”

我毫不犹豫，将右手放在龟壳上。

湘西有预测未来的四眼神蟾。

大河之中的神龟，兴许也有这种的功效。

“神龟大人，茶花峒冬生，恳请您告诉我。方才岳青眉问了什么？”

我心中暗想。

嗡！

我脑袋回荡着沉闷的声音。

神龟似乎有些为难。

我再次在心底默默地恳请。

我耐心地等着。

“她问我，以后是不是要杀掉你！”

我脑海回荡起苍老而久远的声音。

我额头沁出豆大汗珠。

岳青眉最终得到的答案，显而易见。

她会杀掉我。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正常，松开大龟，恭敬一拜，礼貌地说：“感谢神龟！您老人家真是厉害。”

岳青眉已经走到另外一边，用力敲动石壁上未成形的土卵：“郭家的土卵是从这里弄到的？”

她好像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郭家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我来自黄河，第一颗土卵是跟我一起出现。我八岁，以及十岁那年。大龟又送了两颗。”

郭骄阳极为得意地说，“像土卵这种风水宝物，可不是谁想得到就能得到！风后是昔日黄帝的丞相，精通风水术，才会选择此地作为陵墓。”

我将地上的鲤鱼捡起来，快步跟了过去。

岳青眉说：“没想到，风陵附近，会有一扇神秘之门。”

“我在梦中听到过呼喊。刚才顺着地缝钻进来的时候，也听到了呼喊声。”

“你听到了什么样的呼喊？又怎么会知道有人呼喊我？”

我问郭骄阳。

她轻笑一声，回头看着大龟：“一切都是它告诉我的。它在这边河域生活上万年，知晓人世间沧桑变化。没有什么是它不知道的。”

“哦！那接下里怎么走？”

我问。

“寒气飘来的方位。”

她伸手一指。

萤石照耀的地下洞穴，透着神秘。

忽然，一个没有脑袋的尸身出现在前方，它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来了！来了！都来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