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帐里的搏斗开始的时候，张强发现手掌里的小手微微跳动了一下，随即又安分了下去。

观众席上的呼吸声突然沉重了一瞬间，张强也实在没有想到，居然在影院里看到了传说中录像厅里的午夜秘密场内容。

影院里的嘈杂声仿佛突然消失了，只有音响里粗重的喘息声。

刺激而又难捱的几分钟之后，众人仿佛是重新落入水中的鱼，恢复了畅快的呼吸。

张强乘机调整了一下发僵的右臂，不知不觉两人的手里全是汗水，张强一时分不清是谁的汗水了。

蓝色的水池里，马军的少年结束了。

黑色的车厢里，成年的世界延续着。

张强突然觉的眼睛发酸，喉头像是堵着什么，最终只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电影结束了，灯光亮起来的，观众一个个站起来离开。

“走吧”，孟潇很自然的起身，抽出汗蹭蹭的手，顺势摇了摇头，活动发酸的脖子。

连坐了两个多小时，张强也觉得浑身有些酸痛，活动着筋骨跟着孟潇出了影院。

金城的冬天还是蛮冷的，当夜风吹过来的时候，张强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今年冬天真是又干又冷。”张强瞧着孟潇一边缩脖子，一边把帽子挂在头上，抱怨着说了一句。

“是啊，都快过年了，还没有下一场雪。往年这时候，都下了两三场大雪了。”孟潇张嘴哈了一大片白气。

“我送你回去？”张强试探着问道。

夏天的金城还有许多地方算得上不夜，这寒冬腊月的，九点多十点以后，基本就没个地方可去了。

“别，我打个车就走了。”孟潇拒绝，又补充了一句，“也不顺路，怪麻烦的。”

两人在路边招手拦了辆车，孟潇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到家了给你打电话。”

出租车留下一路白烟，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中。

……

翌日。

大清早接到孟潇的电话，张强一时有些诧异。两人虽然打电话的频率越来越高，也基本上都是集中在晚上，大清早几乎没有打过电话。

张强有次还问过孟潇，要不要带个大哥大，孟潇很嫌弃的拒绝了。用她的话说，一来是用不着，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都有电话，她平日里基本就待在这两个地方。二来那东西又笨又重，要真带着就像是随身拎着块砖头，实在麻烦。三来是太显眼了，平白给自己增添风险。

张强也觉得孟潇说的有道理，也就再没提过。

“小强？”

“潇潇姐。”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孟潇打来的电话，张强没敢在一接通就说话。听着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张强才敢出声。

以前打过一次电话，没人接电话，然后不久有人回了过来，张强开口就喊了一声“潇潇姐”，结果确实孟潇的妈妈看着未接打过来的，张强乖乖喊了声阿姨，说自己是孟潇的学弟，搪塞几句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

从此以后张强就学乖了，凡是孟潇家里打过来的电话，先等着对面发话，确定是孟潇本人以后再称呼。

“早上去世纪广场转一转，你快点出发。我们在门口集合。”孟潇一句废话都没有。

“啊？”

“赶紧收拾出门啊，我马上出门坐公交了。”孟潇也不解释。

“好。”张强刚答应下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张强带着满腔疑惑赶到了世纪广场，扫了一圈没看见孟潇，索性就站在公交站底下等待。

等了有十来分钟，就看着孟潇从公交车上下来了。

“走。”两人汇合以后，孟潇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直奔大楼里面去了。

“潇潇姐，这是去干嘛？”张强连忙跟上。

“这不快过年了么，不得置办点年货！”孟潇解释了一句，“你也快回家了吧？”

“我跟相虎他们商量了一下，把公司的事情安排一下，就27号回去。”

“嗯。你们怎么回去？”

“开车吧，我和相虎一人开一辆车。”原来计划就开一辆车，张强和相虎两人轮流着开车，六个人挤一挤也就行了。

可学文他们听说要开车回去，一合计想着带几台电视回去，他们自己拿货总比回家多花几百块再买划算。

到时候车上能装几台电视，就带回去几台。

“你打算带什么回去？”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楼里。

“带一台彩电，再给我妈和妹妹带一套衣服。再好像也没啥带的了。”说起来，家里好像什么都缺。但真要带东西，张强一时也想不起来能带什么，不行回去了在县上或者镇子上也能买下。

“那我们就先去看衣服。”

张强算是明白了，感情今天孟潇是要帮自己采购回家的礼物呢。

“…”张强一时不知说什么了，感谢吧，好像有点矫情，拒绝吧，好像有点不知好歹。

“快走，发什么愣！”孟潇回头看了一眼待着没动的张强。

“哦哦。”张强连忙跟上。

之前两人闲谈的时候，孟潇也大概知道了张强家里的情况。看衣服的时候，只问了一下张强母亲和妹妹的身高和体重，就自顾选好了衣服。

张强很快就沦为一个无情的拎包机器。

挑选，讲价，付款，张强都没什么发话的机会，争取了一次付款权，被孟潇瞪了一眼，推到了边上。

出了店门还挨了一顿埋怨，直说的张强苦笑无语。

孟潇本来也不是个拖沓的性子，等着两人大包小包走出衣服区，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早知道让你开车过来了。先去你住的地方吧。”孟潇瞧着两人身上累累垂垂的大包小包，也发现自己考虑不周了。

本来想着就买几件衣服，可真逛了起来，买着买着就完全放飞了自我。给张强母亲和妹妹各买了一件羽绒服，又给小姑娘买了一套运动衣。给孟父孟母各买了一套衣服，又给张强买了羊毛衫和保暖裤…

两人打车回了张强办公室，进门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周大叔看着两人大包小包提着衣服，乐呵呵的开了句玩笑。

“张总，啥时候吃喜糖啊？”

本来想着今天休息，楼上没人，忘了门口的保安大叔始终坚守岗位，一句话倒是让两人都不由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