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启“嘿嘿”了两声，不好意思的将目光转移到别的方向。

现在的杜芝秀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不管自己提什么要求，她都有求必应。现在，罢了罢了，不着急，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她们母女怒气消一消再说别的吧。

反正那些钱迟早是我的！

“咦，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这里不是西山吗？说起西山啊，真是我的福地。你还记得我之前入围的那部片吗，就是在西山拍的。哎，当时我也算是人生低谷啊，除了你赏析我，相信我，我才导出那样的作品……”田启瞧着窗外的景色，陷入到了无尽的回忆中。

杜芝秀一直专心地开着车，脑海里一直都呈现她方才和田歆慈见面的画面。

“阿慈，妈妈想对你说……”

“妈，你什么都不用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正如你从小对我说的，我是你的累赘，你没有把我丢了把我杀了，就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谁也不亏欠谁。”

“阿慈……你，恨我吧？”

“不恨，只是不懂，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十八年，我拼尽一切地努力，只是想赢得你的满意。因为，你是我妈妈，我害怕，我害怕我妈妈会不高兴，会失望，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家了……可是讽刺的是，现在我就是没有家了，但是我活的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开心还要快乐。”

“阿慈，你不需要我了。”

“妈妈，我十八岁了。”

“阿慈……”

“妈妈，放心，你还是我的妈妈，我会挣钱，我会养你。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残忍到冷血。”

杜芝秀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紧了几分，她幽幽道：“老田，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你吗？”

正在回忆自己高光时刻的田启突然被这样一问，有点不明所以。“哦，可能是当时我对你很好，愿意照顾你吧。”

“是当时我没有退路了。”杜芝秀将这个隐瞒半辈子的话吐了出来，“你只知道阿慈是个富二代的孩子，其他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算计了，孩子的父亲也被算计了，我就是个受害者。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我……不可能再在娱乐圈混下去了，我拼了一切，只为留下阿慈。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刚好，你出现了。你是个大嘴巴，我和你八字没一撇你就到处去宣扬我是你女人，时间对上了，我就认命了。”

田启一听，脸色就不好了，这原本就是他的一个痛点，不耐烦的嘟囔一声，“好端端的，提这些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当初什么都不要，只为了能平安生下我的女儿，你以为，我会不爱她嘛？”

“对她从小严格，那是我知道她是天生吃这顿饭的料，慈母多败儿！”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她长得太像她父亲了，往事如鲠在喉，我怎么能正常的面对她？”

“她是我的天使，她是我的命根子！当年发生那样不幸的事情，我想过死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每次一想到她，我什么都认了！我活着，就是为了养育她长大成人！”

“田启，我并不爱你，我是感激你。这些年，你硬生生地接受了阿慈，在我看来，你是真对她好，你是很爱她的。我感激，我更希望能维持一个家的温暖，让阿慈，在有父爱的家中长大。所以，你花钱，你花天酒地，你打我，我都无所谓。”

“但是，你做了最不应该做的事情，你，碰触了我的软肋。”

杜芝秀呓语般，喃喃说了好些话，眼中噙着泪。

田启越听心里发酸，他瞅着杜芝秀那张冷冰冰的脸，感觉到车内诡异的气氛。他吞咽一声，“那个，我知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的，我真的会补偿的！秀秀，我……我有点想上厕所，要不，你先放我下车吧！”

杜芝秀根本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你怎么敢……敢那样对待我的孩子？阿慈那么好的女孩子，全被你毁了！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我就任由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糟践阿慈，你罪该万死，我也罪有应得！”

田启这下彻底慌了，杜芝秀跟磕了药一样的眼神涣散，“我要下车，快，我要下车！：”

“晚了。”杜芝秀冷哼一声，“田启，你不是说这是你的福地吗？那我们就一起在这里，了结一切吧。”

最后一个字说完，杜芝秀一个急转弯，方向盘一打，猛踩着油门。在半山腰最出名的那个悬崖坡道上飘了出去，时间很快，田启还没来得及抢回方向盘，只感觉车子被甩了出去。

失重感纷至沓来。

杜芝秀一脸的微笑，她看着悬崖上好像有一朵花，在冬日中摇曳生姿，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阿慈，对不起，这是妈妈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闭上眼，感受着车辆在坠落的过程中，不停颠簸的巨大冲击力。

……

林沐下班后，便准备早点回家，刚刚从楼梯处出来，就望见从特别通道里出来的洛青岑。

“洛总好。”林沐和其他公司的员工一起，都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

洛青岑等了一下，看着林沐。

林沐莫名其妙地环顾左右，不知道洛青岑什么意思。

“这也是你计算好的？”

“洛总？”

“杜芝秀死了。”

林沐守拿在手中玩耍的工牌差点掉下去，“什么？”

“林沐，你算尽一切，可能在你心里，杜芝秀只是一个压榨女儿的残酷母亲。但是，你错了。杜芝秀载着田启，车毁人亡。”

“车祸？”

“恐怕不是。”洛青岑看林沐的样子，语气软了几分。“道路电子眼清晰的拍下了当时的画面，杜芝秀，自己开到悬崖。她，这是在为她女儿报仇。”

林沐整个人都呆了，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这是不是杜芝秀在看了整个视频后，做出的决定？林沐，你低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了，你，算错了。”洛青岑无情地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