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很失望。”王圣一开口，就让比比鸟的头更低了几分，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没有去管它，王圣四十五度仰面，双眼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眼睛里此刻满是回忆：“当初，我和还只是一只小火龙的火恐龙，从真新镇出发，就这么踏上了旅程。”

“哪怕是早就知道小火龙的最终进化形态是会飞的喷火龙，我还是决定要收服一只波波，那是因为，”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头慢慢转向比比鸟，“我从一开始，就对于波波到比比鸟再到比雕的进化过程，有着清晰的思路和长远的培养计划。”

伴随着话语声，王圣的眼神愈发深邃：“速度和风，这是我对你日常练习一直强调的两点，实际上也就是我对你进行培养的中心思想，这两者自始至终是不会变的。”

“你的天赋很好，这点我当初就清楚。要知道，我可是对着那时你所在的群体观察了很久，才选定了你的。你也许不是最强的那个，可却是最符合我期望的那个，无论是比多数同伴都出色的悟性，相对均衡的实力，还是敏捷的反应与应变能力，都是我所需要的。”

双手插进裤兜，王圣开始慢慢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后来，你的表现也的确合乎我的期望。结合了高速移动与电光一闪的新招电光连闪，你很快就领会了我的想法，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实现，成为了你的招牌绝招。”

“你对于风的领悟也相当不错，很多相关的技能几乎是无师自通，而且我能感觉到，你身边的气流变化一直没停过，说明你一直没放下过练习和琢磨。”

“速度上就别提了。你能在还是波波的时候就突破音速，绝对速度上的进步甚至有点超出我的预期，而你对电光连闪的使用越来越得心应手。证明你除了单纯的速度，在灵活性上也没有落下。这些都很好。”

跟随着王圣的叙述，比比鸟自己的思绪也跟着重演了一遍，眼睛里渐渐失了焦距，似乎也沉浸在了回忆里。

“但是，”王圣缓缓转过身，用一种惋惜的无奈的眼神看着比比鸟，语气中多了些叹息的声音，“自从进化了之后。你似乎懈怠了下来。”

比比鸟浑身一震，继续低着头，感觉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冷意从体内慢慢地渗出来，让它有些不知所措。

“一开始，这些都还不明显。可是从金黄市格斗道场那次，不好的迹象开始露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调整好心态，对于对手的重视不足，使得你急于一口吃下对手。而当形势的发展不像预期中那么顺利的时候，心理上的落差又让你变得急躁，明明优势明显的格局。却险些阴沟里翻船。”

声音不响，却很有力，在这个宁静的空地上飘荡着。似乎有了些许回音。

可拉可拉早就在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后，一溜烟地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练习去了。

鬼斯通则仍旧一如既往，在一旁安静地呆着，不言不动，好像它就根本不存在于这里一样。

王圣的声音还在继续：“那是第一次，你的轻率已经初露端倪，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后果，所以我没有说什么，我希望你能够自己反省。”

“但有一点。从那之后，我开始仔细观察你的练习。结果却并不乐观。”

“看上去与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其中少了一样东西。”

“进取心！”

“从你练习的动作里。我看到原先的朝气与热情已经不足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敷衍和麻木。你似乎是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发展进度，只要按部就班地前进，就可以达到我的要求了，是吧？”

“今天的对战，你在心态上又犯了几乎一样的毛病，而且这次的对手本就不是你能稳赢的，却还是这种样子。”

“也难怪，以你目前的实力，发挥正常的话，怕是已经能够和一般的比雕一较长短了。”

“不过，”王圣站到比比鸟的跟前，再一次地盘腿坐下，伸手把它低下的头托起，让它对上自己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不能加倍努力，是不可能达到我所期望的那个高度的！”

“我之前之所以不把最终目标告诉你，是因为……”

“我怕把你给吓到。”

“只是现在看来，有必要向你透露一点了。”王圣说着，一指探出，点在了比比鸟的眉心上。

比比鸟感觉一团信息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它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去解析，得出的结果差点没把它吓昏过去！

眼皮睁开，带着几分机械感，比比鸟看向王圣的眼神里，满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它万万没有、也不敢想到，自己还在为着一点已有的进步沾沾自喜的时候，那远在彼方等待自己的终点，原来是那样高耸入云、遥不可及。

看着比比鸟的眼神，王圣轻笑了一声：“明白了？这只是一部分而已。”一句话险些把比比鸟吓趴到地上。才一部分？那全部的该是有多可怕？

站起、转身，王圣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冽：“现在的你有两条路可选，第一，马上认清楚现实，奋起直追，也许还有成功的机会，但在达到目标之前，你是经不起任何的懈怠了。”

“或者，你可以选择放弃，以你目前的实力，在野外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如果你选择这个，那你现在就自由了。”

话音停下，惟余风鸣。

良久，翅膀扑腾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独特的寂静，那扇动翅膀的声音频率很慢，慢到让人怀疑翅膀的主人是否飞得起来。

王圣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他右脚微抬，然后向右侧轻踢，同时左脚脚尖踮起，整个人顺势一转，完成了一次一百八十度的转身。立定时，他已经和飞到跟自己视线等高的比比鸟正面相对。

感受着着比比鸟身周不断翻卷的气流，看着它坚定而又澄澈的眼神，王圣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日子，回到了和小火龙波波一起观看凤王，并憧憬着超越它的时刻。王圣欣慰地笑了，不用问出口，也用不上超能力，他已经知道了比比鸟的选择。

“欢迎归队！”

“噼！”伴随着一声清鸣，比比鸟瞬间冲天而起，带着呼啸的风声，在夜空中连续几个违反常理的大角度高速转向，却丝毫不见速度下降，最后一个直上直下的电光一闪，才重又停到王圣跟前，那个俯冲急停做得极为漂亮，像是不受引力影响似的。

王圣点点头：“我还有点想法跟你说一下，说完你再去练习。”比比鸟闻言，慢慢落到了地上。

王圣见状，只好又一次地坐下，和它说起了自己的一个最新想法。

今天，比比鸟在被大食花的藤鞭绑住之后，采用了替身脱身的办法，这是一个比较常规的应对方法，但相对消极。

因为使用替身后，的确能够摆脱束缚，但一来自己会损失不少体力，二来也不会给对手任何威胁。相比之下，另一个可以用来挣脱束缚的技能高速旋转就积极得多，不仅能解除束缚，还能同时攻击对手，可惜比比鸟无法学会。

王圣的想法就是要创出一式新招，能够有和高速旋转类似的效果，又是比比鸟能学会的。

他这想法一出口，比比鸟还只是皱眉思索，鬼斯通却在那嘀咕起来：“你什么具体的都没有，单这么一个设想，天知道能不能实现呢！”

王圣听到，回头应道：“只是拓展一下思路罢了，说不定就能有收获呢？”鬼斯通两手一摊，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转回头去，王圣看着比比鸟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不由失笑：“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有空多试试各种设想就好。我只是在想，你是在天空自由自在翱翔的飞鸟，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束缚住。当你的身体被限制的时候，不妨去感受一下内心，感受一下对于失去的自由的渴望，释放内心对于曾经自由的向往，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这原本只是随口一句简单的话，比比鸟却听得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双翼平伸，一道道微风开始在周围循着各自的轨迹游走，不时有气流生成或是消散。再看比比鸟，不知几时双目微阖，已然进入了忘我状态。

轻轻一耸肩，王圣蹑手蹑脚地后退几步，准备转身离去。还没完全转过身，却见一向没什么耐心的鬼斯通，这次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动弹。

“怎么了？”王圣不想出声，只好在精神层面对话。

“我在这看会儿，等下指不定能帮上忙。”鬼斯通咧嘴笑了笑（尽管它一直就像是在笑）。

“你？”王圣愣了一下，没想到鬼斯通会来这么一句。

面对王圣的疑惑，鬼斯通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处，开始有蚊蝇之类细小的飞虫集中盘绕。

“好吧，记得提醒它休息。”挑眉莞尔，王圣径直离开，只剩下那两个身影留在原地。

当夜，场地上的风声响到很晚。而在暗中，一双饱经沧桑的睿智眼睛也看了很久。(未完待续。)

ps：多谢不得林、light-0414、和平的旅行者。

啥也不说了，正在为过年期间更新不受影响而努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