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的音调都飘了～

光明在上，亡、灵、魔、法、师！

“心有光明”之人！

光明共鸣！

虽然圣骑士的守则里有“公正”这一条，但这几个词放在一起的时候，仍不免让他皱起眉头，心里更是跟长了毛似的不舒坦。这一瞬间他发觉这世间何其荒谬，信仰光明的教皇失去了光明的眷顾，一个亡灵魔法师却被光明照耀……

圣骑士的惊讶在赵无忧眼里实际上只有一瞬，但也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幸好，就在下一刻，对方恢复了镇定，并对他低头抱歉道：“失礼了？”

唉？

赵无忧魂海中飞快闪过两种可能：

一、他要中止合作；

二、为刚才的过激反应道歉。

“我为刚才的失礼表现向您道歉！我从未听说……不，我不该为自己固化的认知找理由，请一定收下我的歉意。”圣骑士再次低下了头。看他的态度，若赵无忧不应，他是不肯再把头抬起。

赵无忧的心终于放下了另一半。道出自己的职业，是他深思熟虑过的。神圣教廷对亡灵法师的态度非常奇怪。他在烟斗镇见到的圣骑士，在得知他是亡灵魔法师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平和。但神圣教廷很长时间以来对亡灵法师的那种高压姿态，却能看出他们对亡灵法师的憎恶。这严重的两极分化，就跟精神分裂似的。所以赵无忧必须要知道，他面前的圣骑士对亡灵魔法师的态度到底如何。这是他们能否继续往下谈合作的基础！好在对方没让他失望。于是他诚恳中带着些轻松地回应道：“不必如此，您并没有冒犯到我。亡灵魔法师这个职业里确实败类太多。”

圣骑士蹦起的身体软化了下来，最后又再附了附身，才重新将腰背挺直。赵无忧见机将刚才的一幕翻篇，他道：“我可以用符文‘临时雇佣军‘召唤十个骷髅，再加上你我，一共可以同时监视12个目标。不过‘临时雇佣军‘只能维持1小时，可以吗？”

“足够了！之前我还不敢确定，但有了你提供的那份清单，我已经可以大致确认他们动手的时间。哪怕我错了，1小时结束，我们也还能重新再布置。即使今天全都错过，还有明天！”圣骑士势在必得地回答，让赵无忧感觉到了他在这件事上坚定。但随后，圣骑士的语气一转，带着些不好意思和试探意味地问到：“魔法师先生，我不是有意打探什么，”他再次重申，“刚才的方案已经足够满足探查需要，我只是有些好奇，您为什么不直接使用您自己的召唤物呢？”

如此小心翼翼的圣骑士，包括之前的惊讶、诚恳和势在必得，让赵无忧终于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有情绪的活人在交谈了。初见对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块花岗岩！

不过对方的问题也确实不好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使唤不动他们吧！怎么理解，都会觉得这样的人靠不住……但又得在“一个应答时间”内给出合适的答案，这个时间不能超过〇点壹秒，不然对方就会以为他在现编或者是找借口。万幸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就从自己的职业出发，想到了一个借口……嗯，答案，为了让着答案听上去更逼真，他的语气里（表情就算了）还带着一些尴尬：“他们的外观太招摇！”

果然，圣骑士秒懂，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比之前更加好奇：心有光明的亡灵魔法师召唤出来的召唤物会是什么样的呢？光明骷髅吗？还是光明幽灵？真想见识见识！

圣骑士的思绪有点飘，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还向赵无忧问出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虽然可以借助骷髅监视目标，但要怎么实现追踪呢？这大晚上的，骷髅只要一冒头，就会被加强过的城卫兵砍翻，甚至可能被人通过它们追溯到你！”

赵无忧一惊，也是哦……如果骷髅只起监视作用，最后能追踪的也不过两个目标，要他这召唤魔法师何用？

“如果事先给目标种下魔法印记呢？这样我连骷髅都用不上就能同时监察所有目标！”

圣骑士却摇了摇头，他道：“若论魔法印记，还有谁能玩得过魔法师协会？”说到这，赵无忧其实就已经明白了圣骑士的意思，但圣骑士话并没有就此打住，“被作为目标的女孩，第一次“影子投送”送达的，只是一个中转站。我想这个中转站一定会有屏蔽精神力和魔力波动的功能。因为‘影子投送‘几乎是瞬时的，对于察觉不到影子秘法的魔法师而言，被送去中转站的女孩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瞬间从这个世界被抹去了一样。”

“你之前是怎么追踪到那两个目标的？”赵无忧好奇地问道。

“我追踪的是施术者！”

“那我们这次也可以给施术者种下印记！”

圣骑士再次发问：“万一他们在返回中转站之前，对自己做‘清扫‘呢？”

这下倒把真赵无忧难到了。他对魔法印记没什么研究。不知道有没有那种非常难以被察觉的……不过，如果对方有“清扫”这样的“工作流程”，再隐蔽的印记都会被查找出来清除掉。难道要把希望寄托于对方的绑架工作不严谨？赵无忧摇了摇头——那这就是条死路啊！

“撒旦，你是不是真傻！你难道没有想过尝试问一问我们吗？”

大傻？

“你们不是说‘不出人命的时候不会出手‘吗？”赵无忧弱弱应到，但谁知这下意识出口的话，却把大傻点着了：

“说你傻，还真一点儿不冤！（挖苦）

“二傻有教过你钻牛角尖吗？（搬出同盟站台）

“我一开口，你就该明白我开口的意图！（直指关键）

“你居然还反问我，‘不是说‘不出人命的时候不出手‘吗‘！（质问再转挖苦）

“我们是说过不出手，但你丢个念头进来问一句，很难吗？！（质问+1）

“万一我们回应了呢？（质问+2）

“你连尝试都不尝试！（质问+3）

“把你的脸皮给我擦屁股就那么让你难受？（……）”

大傻这一通话，语速急快，把赵无忧都给说懵了。不过大意他倒是听得明白：是叫他面对哪怕他们建立的规则，也要勇于去试探，思维别被任何东西束缚。但，最后一句他实在没转过弯儿。大约是叫他脸皮要够厚……但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你们有办法？”赵无忧这次展现了旺盛的求生欲。

“问二傻。她擅长的混乱系魔法，可以做出一种只有她才能识别的魔法元素排列。这种排列，在别人看来杂乱无序，就和自然界里的魔法元素没什么两样；它的层次非常低，远达不到魔法印记的级别，所以也没办法通过清除印记的方式将其‘清扫‘。”

……你都说得清清楚楚了，我还问二傻做什么？不过他汲取了刚才的教训，向二傻问道：“二傻，能教我吗？”

二傻没吭声，但赵无忧的魂海里很快被丢进去一道意念。里面正是“简易魔法元素排列”的秘术精要。赵无忧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大傻今天是没吃药吗？他和大傻之间这段交锋全在私聊的契约频道里进行，实际上只用了两个念头。所以在圣骑士看来，赵无忧只沉思了约三秒就开口了：“有办法！我学过一种秘术，可以标记目标而不被‘清除‘，这就分享给你！”

圣骑士领悟后，看向赵无忧的眼神里满是佩服。因为这秘术说穿了其实就是个小把戏，魔法学徒和稍微能调动精神力的人就能办到，但一般人几乎不会往这方面去想。里面唯一的干货就只有那种把各种魔法元素关联在一起的原理。这东西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但并不妨碍他依葫芦画瓢。在心中再次感谢光明的指引后，他翻手拿出一个卷轴，道：“选目标吧，这是我最早两天踩点收集来的女孩信息。划掉的，是这几天已经被掳走的。”

赵无忧接过展开一看，嚯！除了画像，一点不比魔法师协会的差！两天就能做到这地步？赵无忧迅速浏览了起来，然后他避开城西，在北、东、南各城区各选了4个，权贵和平民各占一半。对于这样的选择，赵无忧解释道：城西是斯托克家族的府邸，肯定有传奇高手镇守，犯不着在情势不明朗的时候去掠他们的虎须；权贵家一般都有看家护院的护卫，能去这样的地方施术绑架，肯定都是那个组织里的好手，通过跟踪他们，说不定能得到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线索；平民和权贵的比例安排则是想做一个比较。

有了前面的铺垫，圣骑士接受起赵无忧的观点来，已经没有了陌生人之间的那些障碍。现在最大的困难已经解决，两人便就行动中的细节进行了探讨。比如，如何利用骷髅在适当的时机给施术者“盖章”；再比如，两人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开行动；如果分开，两人又如何传递信息；等等……

这一通聊下来，已到了月明时分。圣骑士主动中断了话头：“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