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上的男人，眯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章恒，“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章恒笑眯眯的看着柱子上的人，满脸的胡渣，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双手交叠放在身后，牢牢的绑在一根粗大的麻绳上，麻绳的尽头是柱子上的房梁，男人看着章恒走近，光着的双脚向后缩了缩，“你是跟我坐在门槛上的那个人，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男人的眼中带着一丝疑虑，盯着章恒越来越近的脸庞，“我告诉你啊，你别过来，我可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敢靠过来，信不信我崩开麻绳杀了你？”章恒皱了皱眉毛，平静的站在原地，“都被绑在柱子上了，还说着一些威胁的话，果然有血性。”

旁边角落里，传出来一声轻笑，章恒转头看过去，是另外一个熟人，何老板摸着自己的八字胡，慢慢的走出来，看着绑在柱子上的男人，“这位同道，咱们也算是熟悉了，我就给您说说这个人，听完了，你也就估计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低头看看男人已经冻红的脚趾，章恒转头继续听着何老板的讲述，“这家伙，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在这里住了，只不过是住在北面的城区，虽然这里是个小镇，但整个规模甚至比得上外面的大型基地，北面严寒，所以一直没有什么人住，于是流浪的，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就在北面的小破屋里住了起来。”

何老板揪住自己的胡子，看着一边抱肘的章恒，继续说了下去，“这样一来，北面的地方，几乎容纳了所有来这里流浪的、逃窜的人，也不乏这种为了钱干点相关事情的家伙。”男人听着何老板的讲述，竟然慢慢的低下头，一声不吭起来。

“这里的人呢，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其实他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但这次，他的问题挺大，想要指染佟掌柜的东西，那种东西，也是他这种小喽啰级别的敢碰的？真是不知死活。”何老板说着拍拍男人的脸，男人咳了口痰，让何老板躲开了。

“你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赖头，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点伎俩，也敢跟我们斗？到最后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赖头还想要咳口痰出来，何老板连忙往外面一跳，几乎是躲在了章恒的身后，赖头正要吐出来嘴里的痰，看着章恒站在面前，顿时愣住了。

“你吐啊？你吐一个试试？”赖头鼓着腮帮子，气冲冲的看着何老板，“嘿嘿，你看看，这种人就是顾忌多，要是我，我肯定就吐出来，让对手看看我的厉害，就算是挨顿打也值了。”章恒笑着看看何老板，“你们准备怎么处置他？”何老板顿了顿，看向门口。

值夜的人提着马灯进来，看上去跟个午夜飘荡的阴魂一样，一身黑色的衣服，像是要把自己融进黑暗里，“老萧，你看看你穿的一点都不吉利，我们站在一起都怕沾上瘟病，离远点，佟掌柜的让你照看这个贼偷？还不如杀了，留着有个什么用？”

老萧也不吭声，只剩一个眼珠的左眼，直勾勾的看着何老板，直看的他后背冒汗，连连躲闪，“瓜皮子，连个独眼都吓怕了，还当个老板嘞，真是没有的人多，还不如上我们北面做个生意瞧瞧，或许我还能光顾几次，给你说几句‘恭喜发财’。”

何老板也不斗嘴了，看着老萧走过来，连忙的就跑走了，一分也不敢耽搁，“客人是偏房的吧？佟掌柜吩咐过，最近要小心，一周之后有了结果，还是要您不要乱走动。”老萧的声音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吓人，反倒是有种独特的粗犷感，像是草原的人。

赖头在那里咳嗽，章恒转头看过去，赖头呛得脸通红，就是在那里一直咳嗽，老萧提着马灯，站在章恒的身边，平静的看着赖头在那里脸红，“怎么？是不是冻坏了？”章恒询问的声音响起，老萧晃了晃马灯，“一准是把浓痰咽下去，自己心里不舒服。”

赖头点头，那幅度跟冲锋枪的速度似的，章恒看看身边的老人，但明显的壮年人身上的温度出现在老萧的身上，“老萧，你是佟掌柜的人？这晚上还要靠你来值夜？”老萧咳嗽了一声，“也不是，值夜的人有很多都是这样的，大部分是开垦的时候留的伤。”

老萧的眼神说着说着黯淡下去，章恒忽然意识到自己戳中老萧的伤心事了，“好了，老萧你也不嫌冷，去屋里面坐一坐吧。”老萧摇摇头，“这家伙，佟掌柜也管不了，我看你跟他挺有缘，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来他的身份了？在小镇待着的时间不断吧？”

看着赖头对着自己眨眯眼，章恒看看老萧，“注意安全，小镇北面我还没去过，就是认识几个北面的朋友，了解这段历史罢了。”老萧点点头，提着马灯就顺路走出去，老萧的身段不高，但每一步都踩的结实，赖头看看章恒的目光，“别想了，值夜的人哪有一个安宁的？”

赖头的话让章恒有点好奇，“你还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赖头努努嘴，“这个，”双手靠着麻绳，“给我解开，我保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我赖头的名声在北面也是响当当的。”章恒看看赖头的脚趾，“嗯，响当当的破烂王，连给自己洗脚的水都不打。”

赖头还想要吹嘘的心情一下子就停住了，“这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我当时也是贫穷，最近这一单子给的不少，但是你看见了，让人家绑在这里，受着冻还好说，连口热乎饭都没混上。”赖头眼瞅着章恒，但章恒也不管什么，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

“哎，哎！哎？你干什么去？我还没吃东西呢，你就给我走了，我以后怎么办啊，给我冻坏了，你能知道什么？”一边喊着，声音还越来越大了，二楼的窗户打开，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窗边，“给老子闭嘴，打扰老子休息给你几个脑袋你也要没。”

赖头暗戳戳的绷着嘴，看着窗户映出来的人影，魁梧的男人抱着一个身段不错的女人，但女人的行动似乎有点不方便，赖头悄悄的记下男人的模样，转头看见章恒向外面扔出来一团包裹，闷声的滚在雪地上，赖头看看包裹的距离，和自己挺近，转头看看四周的动静，观察了好一会，看着章恒房间的灯灭掉，才敢用脚趾头勾住包裹。

包裹里是一双棉鞋，赖头抬头看看对面的房间，窗户的一角露着一截影子，心里藏起感动，慢慢的把脚趾伸进里面，果然是棉鞋，穿上之后，冻的没有什么知觉的脚趾都显得热乎了很多，赖头低头看看包裹里剩下的东西，一个馒头，另外那个应该是一罐酒？

隔着老远赖头闻到了酒香，“这，这让我怎么办？我够不到啊，真是不尽人意。”赖头低头寻找着解决的办法，丝毫没有注意到老萧已经站自己身边，老萧弯腰捡起酒罐，闻了闻，“好酒，喝了暖身子。”说完把馒头塞进赖头的嘴里，给赖头的嘴巴撑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