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手下的动作一顿，随即回头看去，见太子闭着眼，他松了一口气，轻轻将门关上。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床榻，手中紧握着匕首背在身后，他知道他现在要杀的人是他的亲兄弟，可他内心没有丝毫犹豫胆怯，反倒是有些兴奋。

因为他从未在心里把太子视作他的兄长，今日之举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手弑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既然二哥开口了，那他没什么不能做的。

缓缓靠近床榻，随后他坐在太子身旁，手高高举起，只见寒光一闪，那匕首顷刻间便能要了太子的命。

可就在下一瞬，刀尖距离太子的脖颈还有不到一寸之处，千钧一发之际，太子竟睁了眼，他看见匕首上四皇子那冰冷的笑意，往旁一滚，毙了开来。

四皇子见他突然睁眼，心下一惊，手上力道收不住，匕首直直插进被褥中，他将匕首拔出来时，顺势在上面划拉了一道。

那被划破之处有一丝凌乱，是方才太子躺过的地方，太子瞪大了眼睛，目光始终追随着刀尖，心有余悸。

刚才他要是没来得及躲开，他现在怕是没命了。

一击不成，四皇子颇为懊恼，他现在已经暴露了，若是今日被太子逃了过去，坏了二哥的谋划，他还有什么脸去见二哥。

“殿下，你躲什么，本来躺在那儿，让我刺一刀，你在睡梦中死去，没什么痛苦，也方便了我，这不是皆大欢喜么，你看你，现在躲开了，我还要费力在抓你，真是……麻烦啊。”

四皇子紧盯着太子，摇了摇头，语调懒懒的，不像是在说杀人，倒像是在聊天气阴晴一般简单。

此时太子正缩在角落里，背紧紧靠在墙上，隐隐感觉里衣已经汗湿了一片，他惊恐地看着眼前已有些病态的四皇子，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应对。

“四……四弟，你……你……”

太子颤抖着嗓音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概是受了惊吓的缘故，他想大喊“救命”，可心口发慌喊不出声来，他想站起来，想跑，却发觉膝盖有些发颤。

不过好在刚才太子妃离开时怕太子着凉给他盖上了，被子盖着，四皇子并没有看见，以他的性子，他若是看见了，必然会狠狠嘲笑一番。

“殿下想说什么？哦，对了，别以为叫我一声四弟，跟我套套近乎，我就会放过你了，”四皇子说着一脚踩在榻上，探身子往前探，匕首在手中把玩着，冷声道，“毕竟，你也从未将我视作兄弟。”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匕首就往前对着太子的心口用力捅去。

“啊！”太子本能的双手抵在身前，堪堪抓住匕首，顺势往旁一滚，滚落在地，连带着大半被褥也被拖到了地上，枕头也滚落在地，沾染了些许尘土。

锋利的刀刃深深嵌进太子的手掌，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在被褥上，像是一朵有一朵红梅。

刚才那一声惊叫，将太子心中那一点胆颤也祛除了，求生的意识让他又大喊了两声救命。

可也仅仅只有两次，他仰躺在地上，四皇子毕竟在高处，占了优势，刚听他喊了一声，就拉下脸来，下一瞬便起脚狠狠踏在太子脸上。

他的长靴狠狠在太子脸上碾过，将太子的第二声“救命”堵在嘴里，另一只脚也顺势跟上踩在太子的胸口，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太子身上。

太子没有习过武，当即便支撑不住，手上的力道也不得已松了开来。

“你不……不……”

太子的话支离破碎的传出来，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屈辱，抓着四皇子的脚，身体不断蠕动着，想要挣脱开来。

但四皇子没有再给他逃脱的机会，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匕首捅进了太子的胸膛，血溅进了他的眼睛他看着太子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看见那双眼睛里他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回太子再没有逃过，眼看着四皇子一脸坏笑高举那把匕首捅进了他的胸膛，他心口一阵撕裂的剧痛，脑中白光一闪，他知道自己今日活不成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四居然胆子这么大，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下手，按理说他刚才喊那两声“救命”该是有人听见的，也怪他没防备，将人都调去了前院，才给了老四这个可乘之机。

那一瞬他想到了许多，想到他的妻儿以后没有他的庇佑不知该怎么办，他不甘心，今日是他第一个孩子的满月宴，他甚至都还没听那孩子喊他一声“爹”。

夫人刚才说是要给他盛一碗醒酒汤来，不知这畜生会不会一道杀了她，若是他们夫妇二人都死了，那孩子该怎么办。

许多念头一闪而过，太子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眼睛里的光逐渐暗淡下来，一动不动的，四皇子松开他的衣襟，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断了气，这才将匕首拔出来。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颇为懊恼地叹了口气，抱怨道：“哎呀，麻烦，若是刚才不乱动就不用收拾了。”

他将地上的被褥抱起再放到榻上铺好，再捡起滚落的枕头，抖干净后放在榻上。

他平日里从未做过这样的活计，此时铺的乱糟糟的，一点也不齐整，可是太子妃随时会过来，他不可能在这耗上太久，他随意铺了一下，就把太子抱到床上。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绢帕，把刚才那些溅出来的血尽量擦干净，擦拭不掉的他就遮挡一下。

很快，四皇子就收拾好了，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已经没有呼吸的太子，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四皇子离开后便急匆匆赶去了前院，恒王果然在亭子那里等他。

“二哥。”他轻拍了一下恒王的肩头。

“事办成了？”恒王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顺手倒了一盏酒递给他。

“成了，二哥。”四皇子看起来有些兴奋，他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