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偶指示的方向有两扇小门，虽然它的尺寸不大，但无论是门把手还是门板，都和裴妮娜被萨莫领着进大厅的那扇门如出一辙。这一次裴妮娜不必那么仓促地只看一眼便不得不离开，夜很长，她有足够的时间打量。那门把手上用阳刻法雕着字母，裴妮娜翻来覆去地读了两遍。

“尔莫沙？萨默尔……”

裴妮娜乍然发现这门把手上刻着的字母拼读出来像极了“萨默尔”，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裴妮娜心中打着旋，它将一切可疑因素卷入漩涡，酝酿着一场惊天风暴，时刻准备着席卷过路的人与物。

魔族，强大的力量，城堡，萨默尔……一个一个信息在裴妮娜心中叠加起来，再掺上安东尼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真相看上去只有一个，那就是萨莫等同于魔王安纳·博埃吉卡·萨默尔。

裴妮娜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这可能是个事实，她努力寻找着一切证据去推翻它，虽然这要建立在萨莫未曾对她说谎，一切信息都可信的前提之下。比如说萨莫那样坦然地承认自己是一个魔族，如果他不愿意被发现他可能是个魔王的话，他大可不说，以他的能力想来是不会有人发现的。比如说魔王安纳·博埃吉卡·萨默尔曾是母亲梅黛拉的情人，但是被父亲大人发现的那一年，算起来萨莫也才十五岁，年龄上似乎不大符合。再比如说……

裴妮娜的脑海中闪过了足够多的念头，这些念头经历着推敲和不断反驳的过程，最终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下，裴妮娜的脑海中空荡荡的一片，她在面对巨大信息量时表现出了一个十七岁少女会有的手足无措。但是她终究是神志清醒的，她明白自己此刻最好的选择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恋人，相信“尔莫沙”与“萨默尔”只是一个巧合，相信除了魔王之外还会有魔族拥有古老的城堡。只是她的心中仍然犹疑不决，就像她正在考虑是否打开面前这扇门的犹豫一样。

她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张床。

床上躺着卡莉安娜。

裴妮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带着一床被子重新翻出窗户回到平台上，再通过更衣室的小门回到大厅的。她只是在大厅中为萨莫盖上被子时还能感受到冷风铺面而来的痛楚和刺目，以至于使她掉下眼泪。她就像是马戏团的舞蹈者，在一根钢丝上举步维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相信举着钢丝的人——萨莫。她给萨莫盖上被子的时候萨莫恰巧有些醒了，晃了晃脑袋，有些茫然地注视着裴妮娜。

“你是从哪儿找到这床被子的？”萨莫问道。

“从卡莉安娜那儿。”裴妮娜恍恍惚惚地回答道。

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就像空气突然凝固了那样的沉寂、沉重，压在人的心上，抑得彼此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了……”萨莫讷讷道，像是一个被大人发现偷吃了糖果的孩子。

“我应该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