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闭月摇了摇头，“他力气小，没把我扯疼。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抓头发也只是好玩罢了。”

陆烟儿给苍竹盖好薄毯，“他是觉得好玩了，别人可要遭罪。这种坏习惯，我可不会惯着。”

罗闭月不会带孩子，但可以照搬爹爹对待自己的方法，“对小孩子宠溺一些也没什么，教孩子这些事情，请个嬷嬷或是先生就好了。”

她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沈苍竹趁着娘亲给自己盖毯子的时候，抓住娘亲的手指，小表情还挺得意，另一只手还伸着要娘亲抱。

罗闭月又羡慕道，“我的孩子要是也像苍竹这么可爱，还像他喜欢你这般喜欢我，我肯定天上的星星都给他摘下来。”

陆烟儿拿苍竹没办法，也不忍心甩开他的手，只好再次把他抱了起来，“你以后自己有孩子就知道了，小孩儿可爱的时候非常可爱，调皮的时候就让人脑仁儿疼，坏习惯也不能将就他，不然以后不好改。”

嬷嬷虽然可以照顾孩子，却不敢管教孩子，先生能教孩子功课，却教不了孩子做人的道理。

所以很多事情，还是得自己亲自来。

苍竹和杳杳才吃完奶不久，玩闹了一会儿就累了，一个舒舒服服地趴在娘亲怀里睡，一个躺在婴儿推车里睡得香甜。

孟氏适时走过来。

陆烟儿把苍竹也放回推车，“他们睡着了，你把他们推回去吧，路上走慢一点儿，别吵醒他们。”

孟氏应道，“夫人放心。”

陆烟儿这才拉着罗闭月一起去她的卧房，照例给她做按摩，用精油涂抹肚子的时候，高兴地说道，“你肚子上的纹路好像浅了很多。”

罗闭月现在是躺着的，看不到自己的肚子，但她每天都会观察自己肌肤的变化，对肚皮上的纹路变化记忆尤深，“我还以为这些纹路会跟我一辈子，其他女人生完孩子后，再怎么保养，都会留下痕迹的。可按照现在的恢复程度来看，应该会慢慢全部消失。”

陆烟儿继续认真地给罗闭月按摩，“我收了银子，总得让你看到效果，你尽管放心吧，会全部消失的。”

她之前不敢这么笃定，因为妊娠纹能不能消退，不但看后天保养，还得看个人的体质。

但现在罗闭月肚子上的妊娠纹已经在消退了，全部消失只需要时间和耐心，这是个漫长却值得等待的过程。

……

次日清晨。

陆烟儿拿着举荐书，带着谢小孟一起来到美妆阁。

沈春很早就开了门，正在扫地，见到来人后，停下动作笑着问，“今天不怎么来得这么早？”

陆烟儿扬了扬手中的信封，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沈春高兴道，“三弟写信回来了？”

她扔掉扫把，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把信封接过来，却不认识上面的字，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弟妹，你帮我读一下吧。”

陆烟儿把信封拆开，将举荐信的内容读了一遍。

沈春早就呆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小豆子可以去青山书院念书了？”

陆烟儿肯定地点头，“咱们今天就可以带他去报名。”

沈春激动地手足无措，一会儿要往后院走，想把小豆子从床上拎起来，一会儿又想去泡杯茶，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好像已经忙得团团转了。

陆烟儿好笑道，“大姐，你别急，举荐信都到手了，什么时候送小豆子去报名都是一样的，让他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沈春无奈地说道，“我看他总是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就给他买了笔墨纸砚，让他坐在床上，把笔墨纸砚放在床尾的箱子上练字。”

陆烟儿有些惊讶，“他还这么小，就那么爱学习？”

沈春表情微妙，“他之前学一会儿就要玩一会儿，我就跟他说，只要他好好学习，考上状元，就可以把他爹找回来，他把我的话信了，现在每天一有空就练字。”

小豆子现在已经可以写四十多个字了。

一大家人的名字他会写，写得最多的就是他爹的名字。

她没想到小孩子的记性那么好，都过去那么久了，心里还惦记着他的爹，好似一刻也不曾忘记。

每当看到他一笔一划地写着李福德的名字，或是爹爹二字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心酸，也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她好像太自私了，只想让自己解脱，却忘了小豆子还小，他那么喜欢他的爹爹，甚至比喜欢自己这个娘都多一些，自己却害得他成了没有爹的孩子。

以前她总以为有自己就够了，她可以把小豆子抚养成人，可以比他爹更爱他，可现在才知道，有些感情是代替不了的。

母爱和父爱不一样，甚至缺一不可。

陆烟儿愣住了，“要是他长大后，发现你是在骗他可怎么办？”

沈春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只要他将来能有出息，就算恨我一直骗他，恨我让他没了爹，我也心甘情愿。”

陆烟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这个谎言虽然是善意的谎言，是出自好心，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以后还是换其他的方法，让他爱上学习吧。”

她很难想象，从小抱着一个希望，为了这个希望不懈奋斗，长大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当时会有怎样绝望的心情。

或许小豆子现在还小，长大之后会渐渐忘记李福德，可人的感情是不可掌控，非常复杂的，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沈春心底还有个担忧，“他这段时间天天只知道练字，吃个饭都要端到书桌上，我怕他成了个书呆子。”

她好像有些用力过猛了。

陆烟儿没想到小豆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恒心，“我们先一起去看一下吧，正好前些日子教他的字应该已经学会了，再教他一些新的。”

小豆子看到三舅母后，双眼蹭地亮了，鞋子都不穿，跳下床抱住三舅母的双腿，仰着虎头虎脑的脑袋瓜子问，“三舅母，三舅舅呢？他都好长时间没来看小豆子了！”

陆烟儿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出去办事了，半个月之后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小豆子想不想要啊？”

小豆子想都不想就摇头，“小豆子不想要吃的和玩的。”

陆烟儿把小豆子抱到床边坐下，给他穿上鞋袜，温柔地问道，“你不要吃的和玩的，想要别的什么吗？三舅母让你三舅舅准备别的。”

小豆子害羞地动了动脚趾，“我想要书，三舅舅给我买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