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 分类:古言 | 字数:5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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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惊艳
第164章惊艳
可她不会就这样跟着他走,她知道,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很重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的直觉是这样告诉她的。
她一直想知道杀害她父亲的凶手,至今未果,如今有机会让他一窥最想探究的秘密。
只不过要她摘下面具而已,又有何难?她和崔佑,可是过命的交情。
于是,徐胜男伸手将面上的人皮面具一块块揭下来,放在帕子上,抬起素净的面孔望着袁朗,道:“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说了吗?”
袁朗微微一怔,饶是很早便开过荤,见惯了莺莺燕燕,这么多年身边环绕的少年少女无一不是尤物。
可仍旧被眼前这个少女夺去了一瞬呼吸。
眼前这个少女,并不是绝色,却也有着显而易见的明艳,且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古灵精怪的活力,澄澈的双眼因为隐隐的怒气更显得明亮,樱花瓣儿一般的嘴唇微微翘起,似乎在引诱一个吻。
崔佑冷冷望着袁朗的神色,胸中的涌起复杂的情绪,瞬间面庞涨得通红,他竭力压制怒气,冷淡的说:“你不必如此,我并不一定要知道。”
徐胜男却倔强的望着袁朗,等他说话。
“薛锦峦,那孩子的父亲是薛锦峦。”
闻听到此,徐胜男一脸欣喜,望着崔佑笑道:“咱们总算没有白来。”边说边将人皮面具对着窗户的反光,一片片重新粘回脸上。
谁知崔佑听了,竟如遭雷击,他略显呆滞的望了袁朗一眼,连看也不看她,径自走出正堂,皂靴也不穿,只着素袜跌跌撞撞奔出轻羽亭。
“你怎么了?你等等我呀,别跑那么快好不好?”徐胜男提着他的靴子,在后面跟着,心中十分纳罕。
二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下了山,车夫还在老榆树下候着,见两人来了,十分惶惑的见了礼。
只见崔佑一双素袜已经殷红一片,被山石磨破出血,徐胜男则提着一双男子皂靴,一脸狼狈。
徐胜男坐在车辇上,心中十分忐忑,她知道今天的崔佑不一样,毫不顾及形象,势如疯虎。
她见他颓然坐在车内,一言不发,似疯似傻,似乎在自顾自发呆,不知在因何天人交战。
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能静静陪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崔佑整个人魂不守舍,她不忍弃他而去,只好随他一起住进府里,与婆子丫头一起照顾他。
“崔寺卿是怎么了?既不吃饭也不说话,跟发癔症似的,他被人打了头?敲傻了?是不是你敲的他?”小黑急的团团转。
“怎么会是我?”徐胜男懒得理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忙着将一条冰帕子搭在崔佑额头上。
“不是你是谁?整个长安,打他他不还手的,也就只有你了,其余的人,怎么打得过?”小黑自有他的一套逻辑。
她没吭声,心中却冒出小小的甜来,跟刚吃了冰雪托底牛乳覆顶的酥山似的。
待侍女和小黑都出去了,整个梨花厨内只剩崔佑和她两个人,他睁着眼睛,直直盯着床帐,一言不发。
徐胜男望着他,他已经一天没喝水没吃饭,原本白皙的面庞显得愈发苍白,嘴唇干裂,两腮微微凹陷,棱角愈发分明,显出一种病态的清癯来。
府里的嬷嬷口不能言,急的口中呜呜作响,含着眼泪把茶杯送到他嘴边,可他硬是闭紧了口,一点水也不沾。
小黑最是急性子,骂也骂了,激将法也用了,通通不管用,崔佑并不是昏过去了,其实他昏过去倒还好,起码不会反抗。
如今他人清醒着,就是坚决不肯就范,旁人能拿他怎么办?
“明玉,有些事情,旁人理解不了,只能靠你自己,我也做不了什么,无法陪着你罢了。”
说完她就起身走了。
一出房门,一群丫头婆子外加小黑围了上来,都问她情形,她只吩咐道:“里面常备着茶,一日三餐按时送进去,饭菜凉了立刻拿出来,大家分食,别浪费了,这几日我住在外间,陪着他。”
“哎?你这人怎么不操心哪,菜凉了拿出去,他万一了不就没的吃了嘛!”小黑急道。
“他有手有脚,还有一张嘴,饿了自会吃,若他想不开,旁人如何迫他?”
“那……他晕过去怎么办?”
“晕过去倒好了,我们刚好趁机喂点水。”
“那他要是死了呢?你负责啊?”
“他自己负责,是他自己选择去死的。”徐胜男大声道,似乎存心说给里面的崔佑听。
在这么忙乱的时刻,崔家一下没了主心骨,徐胜男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淡定,众人都望着她,心觉此法虽然看似冷酷,却也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廖管事,你找个小厮,去大理寺为我二人告假,这几日若有人递帖子,除非是天后召见,其余只说主人抱恙不见就是;小黑,咱俩搭伴儿守着他,一旦他晕过去了,立刻灌参汤;陈妈妈,你去请一个大夫来,这几日就住在家里,开销记账便是。至于崔寺卿的公务,这几日便由我暂时处理。”
徐胜男说罢,又转而望向管事婆子,道:“我听说崔家的规矩一向很严,你把家规册子给我,这几日若有仆婢胆敢趁主人抱恙作乱,便由我和小黑代为处置。”
众仆役见她吩咐的井井有条,又是一副杀伐决断的坚定模样,便也渐渐信服起来,就按着她所言一一照办。
她便坐在外间,摊开一册唐律,另一只手边便是一摞刑名已定的卷宗,一边翻看一边记录,每隔两炷香时间便进梨花厨中看看崔佑,他时而睁着眼睛发呆,时而合目睡觉。
每当他眼睛闭着,徐胜男便要十分紧张的试探他的鼻息,若气息平缓,便舒一口气,出去。
当真如她所言,一句话不劝,只静静陪着他。
第二日下午晌,小黑急匆匆闯进来,道:“来客了。”
“不是说好概不见客吗?”徐胜男抬首,合上卷宗,微微蹙眉。
“……是他母亲来了。”小黑一副可怜兮兮的无奈相,这几日他倒是十分服帖。
“那算什么客?”她连忙站了起来,和小黑一起迎了出去,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呢?也不知道他娘亲是怎么样的人,想着想着耳朵竟然烧了起来。
厢房外,就见一个长相端柔的中年妇人,生的一张冗长脸,眉目很是清秀柔和,云鬓端正对称,着一身月白色襦裙,外套绛紫色对襟褂子,耳坠浑圆南珠,头上簪着羊脂白玉籽料簪子,眉毛微微蹙起,唇上却牵扯出一个笑意来。
双方见了礼,这妇人显得有些局促,并没想到儿子府上竟有个与自己同龄的僚友,便客气道:“我听苟儿说,您从昨日起便在此照顾犬子,实在是劳烦徐少卿了。”
“谈不上劳烦,老朽和崔寺卿既是同僚,也是忘年交,平日里便常常来此与他小聚,这会儿他身子不适,老朽来瞧一瞧,也是很自然的事。”说罢,二人与小黑一起进了梨花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