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 分类:古言 | 字数:5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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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茉莉 莫离
第123章茉莉、莫离
“大理寺押解死囚远赴东都,谁知途经上源驿栈附近,竟遭遇数名绝顶高手奇袭,死囚被该团伙劫走,徐少卿拼死与其斡旋,终于寡不敌众,险些丧命,幸有大理寺、不良人的紧密配合,以及上源客栈友情支援,终于将身负重伤的徐少卿救回,死囚在双方角逐中丧生,尸首遭凶徒焚毁。”
“怎么样,徐少卿,这么着一写是不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不但不忍心罚咱们,还得抚恤抚恤咱?”小轩轩如是说,徐胜男点点头,伸出大拇指,十分诚恳的冲着小轩轩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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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6月,徐胜男再也没有见过崔佑。
只依稀从小轩轩那里听到些消息:李孝逸大将军率领的大唐平叛部队,继都梁山一役胜利后,乘胜追击李敬业之弟李敬尤,后两军于下阿溪决战,果毅成三郎率五千人夜袭,兵败后为叛军俘获,慷慨陈词后就义。
双方数度交战,李孝逸渡河不成,本欲撤退,谁知风向忽转,平叛大军乘风火攻,李敬业大败,平叛大军斩得敌首七千级,血染下阿溪。
三十日,李敬业率余部逃往海陵地界,为大风所阻,不得登船,遭部将出卖,砍下叛军三匪首头颅,向大唐平叛部队投降。
至此,时值四十四天的扬州叛乱结束,扬、润、楚三洲平定。
李孝逸、崔佑、黑齿常之、魏元忠、刘知柔等战功赫赫,班师还朝,扬、润、楚三地百姓夹道相送。
李孝逸、崔佑等武将、谋士平叛有功,受封获赏自不必提。
最为长安百姓津津乐道的,却是西京第一美男,崔佑,在拒婚三次之后,即将迎娶皇子李旦嫡女寿昌县主的趣闻轶事。
而此等风流美事,徐胜男却不是从崔佑口中得知,而是来自那间名为‘口舌之快’的酒肆。
“你们听说了吗?寿昌县主,那长相啊,已经不只是好看了,据说她及笄那年,有画师将她入画,画好了之后,竟宁愿不要银子,冒着和大将军府结怨的风险,也要将画像留下。”
“听说她不但生的貌美,还能文能武,据说前年上元节,她出的灯谜,满京城竟没有一个才子猜出来,最后,竟还是叫崔佑射了虎。”
“听闻此女马球也打的甚是了得,此女曾在大明宫内,组了一只女子马球队,听说上官舍人也在其中,将吐蕃女子马球队打的落花流水。”
“你们可知道二人还有一段前缘?”一个文士摇着扇子,得意洋洋说道。
众才俊竖起耳朵,催他莫要卖关子。
“此事乃是我一个开医馆的堂兄亲眼所见,当时云岭三珍本欲劫持李孝逸大将军的子女,送往扬州为人质。偏巧寿昌县主和弟弟正在将军府做客,三珍将错就错,将二人劫持到一个客栈,幸好遇见了崔将军,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顾念自己安危,英雄救美,以自己性命换美人平安。吩咐我堂兄将县主和弟弟送回长安,自己则作为人质,跟着云岭三珍南下。这才成就了一段佳话啊!”
众人听了,纷纷击节赞叹,羡慕嫉妒之情大减,毕竟,代入自己设想,似乎在那样危急情形之下,很难如崔佑般舍生忘死!
“崔将军真乃当时英才,有勇有谋,他办的几桩奇案你们可听说过?”
徐胜男听不下去了,心中只转着一个念头:原来,她于他并不特别,崔佑舍命救她,不过是因为崔佑本就是英雄侠义罢了。
原来,从始至终,一切都是她在痴心妄想。
她胡乱抓了一把银钱,啪的一声压在桌上,抄起一壶尚未喝完的浊酒,摇摇晃晃走出了酒肆。
宿醉的第二天清晨,她已经起个大早,脑袋因为烈酒而涨得生疼,本想告假一日,不想徐母却直接杀进房内,一条热帕子兜头罩下来,接着便是一顿胖揍。
肉肉的手掌噼里啪啦,不问青红皂白打在她背上。
“你出息了!刚升了大理寺少卿,就敢给老娘买醉,那些个御史言官就等着你出错呢!还敢给老娘告假!老娘干脆把你打到站不起来,让你告假!让你飘!”连骂带打,徐胜男竟觉得背上说不出的受用。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披上袍服,口中有气无力的讨饶。
徐老娘却仍站起来追着她揍,边揍边骂:“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呢!还多了对女儿女婿呢!可长点儿心吧!”
看着天色尚早,徐胜男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岔开话题:“夫人,子规他们还消停吧?”
这招百试不爽,成功转移徐母的注意力,徐老娘得意的抱胸笑道:“哼,我现在减了子规的月钱,按着你当年的月钱给,至于自家姑爷,为老丈人打理园子,还要工钱?像话吗?”
徐胜男忍不住笑:“这么说,咱家还省了一大笔钱?夫人,可有你的。”
徐老娘得意的扶了扶鬓发,瞧了瞧护甲,叹道:“没辙,谁让某人上辈子积德,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进门呢?”
“是是是,某人可真有福气!”她连忙连吹带哄,将徐老娘推出门去,徐母眼眶一红,自怀中掏出帕子,胡乱点了她一下,自个儿又去拜佛了。
她娘,自是又想她爹了。
徐胜男对镜理容,挺胸昂首,上衙门去。
这是崔佑平叛凯旋后入职的头一日,她尽管被徐母耽搁了片刻,仍是第一个到大理寺,坐在位子上,整理着今日要处理的卷宗,取了抹布轻拭桌案上的浮尘。
接着将杯盏涤净,缓缓沏了一杯茉莉香茗,慢慢啜饮。
堪爱芳怀淡雅,纵离别,未肯衔愁。
浸沉水,多情化作,杯底暗香流。
“长卿来的好早。”
这时,一人自晨光中缓缓而来,背光而行,依旧着一袭藏蓝长衫,年约20来岁,长身玉立,头发黑得泛着幽蓝,气度超然,嘴角噙着和煦的微笑。
一切似乎与数月前二人第一次相见并无不同。
甚至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亦如今日。
好久不见,乍见如此神姿玉容,依然让她心口一滞,却再无慌乱与紧张,徐胜男缓缓起身,衣衫纹丝不乱,与崔佑的从容异曲同工。
甚至连桌案上的那杯茉莉香茗,清澈的茶汤表面波澜不惊,她不再慌乱的打翻茶盏,他也不会不动声色的接住杯盏。
“您来得也很早。”她轻轻问候,语音神态姿容,自问淡然有礼,无可挑剔。
崔佑的脸上,却收起了和煦的微笑,眼中竟带了一丝孩子似的无措,他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她桌案边上的茶盏。
薄胎白瓷盏,烫的他手背微痛。
“长卿,茉莉,意为莫离,你可知晓?”崔佑静静望着她的面孔,似乎想从上面发掘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可他终不能如愿,徐胜男抄起茶盏,哗啦一声将茶泼洒在地上,淡淡道:“茉莉香茗,多用作下聘时的定茶,下官实不配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