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清把藏于身上的两件夜行衣扔给了她们，在她们惊讶之余，他自己也换上了一件。

三人隐于暗处，回到戒备森严的雨地营地，只见各个营帐早已熄火安寝，只有帐与帐之间的篝火还燃着，用以取暖。守卫的士兵则轮流换岗，不敢懈怠，一切如常。

清与两人回到小帐，季秋好奇问他：“是你觉得部下不可信？怕他们泄密？”

“不，我带去抓你们的都是我的亲信，就拿我的副将来说，他跟随我十多年出生入死，他极讨厌阉人。”清为两人解释道。

姜璃终于也聪明了一回：“哦，防的是那个阉人刘公公。”

翌日，季秋为姜璃换了妆，以至于她能大摇大摆地在刘公公面前晃悠而不被察觉。

“哎？我说，你是谁啊，女子怎么能出现在军营？”刚起身的刘公公突然应眼前出现那一抹鲜艳的色彩感到不适，甩着他特地挑的嫩黄色帕子道。

姜璃提着她黑底红花粉花黄花大花瓣的下裙，叉腰给了公公一个难忘的回眸，瘪着嘴高声道：“将军带来的老妈子。”她嘴角边的大痦子随着她张嘴的频率上下翻动着。

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将军的娘呢，刘公公白了她一眼指挥道：“老妈子是吧，去去去，把本使昨天换下的衣服洗了，等晒干了再去咱家的帐里取桂油水抹点上去。”

姜璃转身，装成她听不见的样子吹着口哨独自沉浸其中，扭着腰肢走远了，任凭身后刘公公怎么喊也唤她不回。

季秋确认了清是友非敌，眼下她还缺一人证与一物证来证明她之前所想。但这些在清看来都不是很重要，他似乎也在等着什么，在没摸清底细之前季秋始终守着底线，不与他谈“越线”之事。

那日，三个小伙来报名征兵，其中两个会使刀枪，手上还带点功夫遍很快被录取了，而剩下的那个，征兵校尉道：“太胖了又没拳脚功夫，不要。”

哪知那个长得有些丰腴的“小伙”，咚的一声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他道：“我要见将军，将军是我表叔。”

清得此消息本想让人赶出去，在季秋的陪同下他出了营帐。季秋这几日时常随在清左右，在这里没人认识，所以将军说是他远亲，没人对她起疑。

清看着坐在地上的晓兰，伸出一只手，晓兰很自然攀着他的胳膊起身，拍了拍屁股屁股上的灰，朝她痴笑了声。

“嗯，她是本将军的亲戚。”于是，晓兰她们三个又被带到了帐内。

清这几日内安排了不少“亲戚”，刘公公恪尽职守，偶尔象征性地出来转转，慰问一下大家，因为他清楚，使者与将军的关系往往很微妙，因一件小事闹到最后势不两立的大有人在，为的无非是在君王面前表忠心，刷刷存在感。

刘公公是西王面前的红人，清将军亦是王上的左膀右臂，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必插手管这么多，闲了在帐内打理打理衣服不好吗？所以一切依旧如常，

过去了十几天，季秋叫了姜璃与清过来，先是神秘地问他们道：“你们相不相信长生？”

其余两人不解，季秋摊开一捆竹简，在上面画了硝石、五金，三黄等物并标明分量，注解各自用途，收笔时满意对二人道：“此乃长生不老的方子，当年，公子朝与穆氏家族就是照这个炼的。”

后来证明，这药大抵没用，多半人因试药丧了命，只留了一批丧失心智且听话的人，他们去了哪无从考。

可这药，在伽蓝姑娘身上却起了作用！季秋放下笔，边缓步而行边叙述道：“也不能说有用，伽蓝服下后瞬间变成了初生的婴儿，她被我母亲救下后来与我共同长大，就是我现在的侍女晓兰。”

姜璃坐在板凳上翘腿嗑完瓜子，把左手接着的瓜子壳扔到桌上，“秋儿啊，你讲的故事不切实际，应该很少人会信。”

“本将军信，因为晓兰姑娘与伽蓝二十年前长得一模一样。”将军清道。

季秋踱步至书桌边上，将今早飞鸽传书来的一张锦帛展开，她为了求证她的猜测，早些时候修书给季意如，如今他回信了，关于这个故事的真相，皆在这绢帛之上。

姜璃与清一起看，基本情况和季秋讲的极少有出入，重要的是，季意如没把此事告诉任何人是因为当时他亲身经历，怕再有人知道这世上还有真有这样的药存在，引起有心之人卷土重来，那样又有多少无辜之人会受其害？

当年，景王就是知道王子朝干了如此勾当，非但没有夸他，还把他痛骂了一顿，焚烧一切有关的东西。王子朝也因此失了景王宠爱，立他为太子一事自此不提，穆氏家族也是相当识趣地淡出炼药活动。

“小姐，小姐。”晓兰蹦跳着眉目弯弯，在追音与思音打了个盹之际冲进营帐，还好他们基本上已讲完，没有什么大碍，也许晓兰也继承了那药的副作用，变得有些痴傻……就不知道清怎么对待他与这位“全新的伽蓝姑娘”的感情了。

晓兰看着季秋旁边的清，两眼发光：“哇，好帅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似幼稚的孩童，脸上写满了无邪侧着脑袋问。

“请叫他清将军。”姜璃在旁纠正道。

晓兰熟络地跨上清的胳膊，这让姨母与外甥女两人都惊呆了，难道真的是心心相惜？

可话本终究是话本，下一秒，晓兰甜甜道了句：“叔，带晓兰去城里吃馄饨好不好，您认路这样我们去得快，嘻嘻。”

“姜太后，清将军，伽蓝姑娘，你们一同到咱家的网里来吧，哈哈哈”只听外头传来一声变态的男声，不，是一个太监的声音，正是刘公公，随之而来的是头上撒下一张巨网，网口一收，帐中四人齐齐被捕。

刚才清已遣散周边守卫，刘公公趁此机会下手，唤来他蒙着面的暗卫，暗卫拿着棍棒刀枪，抄近路把四人往山上赶。

“刘公公，哀家看你是活腻了是吧，这才几天，你这忠扑就认不得主儿了？”姜太后走得很慢，转起身子就像参加某个重要祭典一样，语气也似个太后的样子。

可刘公公在前面越走越快，“太后娘娘万安，奴才这给您行大礼了。咱家是领了王命来的，早些把事儿料理了早回去交差，您说是不是啊？”公共扯着嗓子说了那么一大通话，怪让人不适的，季秋身上的鸡皮疙瘩已掉了一地。

“朝儿？西王，呵呵，我还西王母呢，他也是我儿，对我肯定特殊对待，他怎么吩咐的，刘公公？”姜璃小碎步跑上前去问。

刘公公冷冷道，“一律埋了。”

……

坑已经挖好，众人在暗卫的驱赶下走入坑中，姜璃不忘好奇打听道：“干完这差事您干嘛去啊，刘公公。”

“收拾完你们，咱家自是去复命啊，这句话他好像哪里听过？哎我说，您管这么多干嘛？”刘公公朝东头拜了拜又收回敬仰之色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危险。

“嗖嗖”两声，清向着天放了两颗信号弹。

“你敢求援，来呀，给我全杀喽。”刘公公翘着兰花指愤怒道。

此时，他的暗卫一个个倒下，只剩他一个，也就一会功夫，追音思音已解决所有刘公公的人，至于大网，季秋轻易地就扯开了，她可是之前有做过功课的，她的扯网技术，是杳音和逸亲授的。

姜璃与季秋慢慢走向连连后退小碎步还不如女子迈得开的刘公公，“嘿嘿，不是求援，是放给你欣赏一下，这样的美景，怕是公公以后瞧不到了。”姜璃狰狞着笑容道。

然后她和季秋一人一下把他劈倒了，也不知他最后死了没，总之这群乌合之众的下场就是一起被埋在了那个大坑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