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树下春秋

远古遗迹深处，在薛凌和黑袍人随着聚元古剑一同消失而去后，无数人哗然震动，蜂拥的人群冲上前一探究竟。

让他们失望的是没有任何发现，绝大多数人一咬牙，窜进了遗迹中其他殿宇，古剑虽然珍贵，但说实话他们本就难有机会获取，而今莫名奇妙消失，他们也懒得再关注，遗迹中还有数不尽的机缘等着他们发掘。

极少的人在那古剑于两人消失处琢磨了许久，心中觉得一定有蹊跷，指望发现机关，也说不定会混入进去，在那里面他们有理由相信，一定有天大的机缘。

不过期望往往会被现实无情鞭打，白白浪费时间的同时，那遗迹其他处爆发的欢呼声也刺|激到了他们，这些人也终于放弃，四散了去。、

整个中心处，再度空荡荡下来，零星的有着几个修士出现，也只是不上心的四处瞧瞧，碰碰运气，没什么发现后跃入了别处阴影。

然而，在这本是殿宇中心地域，如今去空旷寂寥下来的地方，那上方的虚无空间中，一道悄然不可察觉的晦涩波纹，却是倏然浮现。

嗡……

细微的空间涟漪，悄然出现后立即消失在空间中，这片地域的众多修士，皆是没有察觉。

…………

砰！

一道炸雷般的响声传荡而开，一道人影撞击在虚空中，荡漾起一道道剧烈的涟漪波纹，这道人影携带的力量撼天动地，整个空间似乎都颤动起来。

然而，被他集中冲击的地方，那里虽然空间震动，涟漪阵阵，却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屏障，将这道人影的冲击给尽数拦截。

“哼，本王就不信，一道屏障就能拦住我，我看你还能承受我几击！”

人影一身黑袍，有黑色丝丝缕缕的雾气穿梭在身周，犹如黑蛇攀附，他脸色阴沉，眼神透着冰冷无情的狠厉，他目光越过空间屏障，盯着那不远处的一道人影，袖中那惨白的五指紧握，凌空而起，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轰击而出。

砰！砰！砰！

空间震荡，涟漪波荡，那空间屏障剧烈抖动，黑袍人的攻势犹如疾风骤雨，疯狂的倾泻在了空间结界上，强横的力量携带着恐怖的劲气涟漪，宛如风暴般在这片神秘空间肆虐，方圆千里，若是有任何活物，恐怕都会瞬间粉身碎骨。

然而，即使黑袍人攻势恐怖且密集，那犹如蝉翼般轻薄，却异乎寻常坚韧的空间结界，虽然摇摇欲坠，但终究还是承受住了黑袍人一次次的攻击，慢慢恢复平静。

这黑袍人凌空站立，眼神阴沉得可怕，他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可恨家伙，心中杀意无比强烈，竟然有人在他这儿虎口夺食。

本来以他的实力，虽然麻烦点儿，但使出一些手段，还是能够收拾掉眼前的那小子，不过他刚开始大意了，也不想付出那么重的代价在这里，毕竟后面还有大事等着他。

不过有时候机会一旦错过，就后悔莫及。

本来他占据上风，眼看就要控制聚元古剑，没想到横生变故，那小子竟然与古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联系，引动古剑法阵，突兀的撑开了一道让他都有些束手无策的结界出来。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留手，若是一开始就动用狠辣手段，将那小子斩杀，虽然代价惨痛，但得到了聚元古剑恢复起来也并不困难。

一番消耗，他也有点吃不消，这片空间如同外界一般，对他们有所排斥，力量运转滞涩，他压制住心中杀意，冷静了下来。

“若是动用王魔决，结界应该能打开，不过消耗太大，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再对战，也许会有些意外，”

黑袍人思量，他目光冰冷，在心中盘算的同时望着远处的小子，这家伙在结界中一颗突然出现的古树下盘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那仿佛坐化了般的身影，若不是前面还与自己激战，血气澎湃得吓人，他都怀疑那小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小子不知在搞什么鬼。”

黑袍人喃喃自语，沉思了一会儿，他望了一眼犹如倒扣半球状空间结界顶部，那里悬浮着一柄波纹晦涩的古朴长剑，“罢了，这小子终归也是想要这古剑，等他出手夺取时，这结界必然消失，到时候就算时拼着重伤，我也要活撕了他！”

黑袍人盘膝坐下，他闭上双目，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始恢复消耗的力量。

结界中心处，古树下盘膝而坐的青年，正是随着黑袍人一同进入这神秘空间的薛凌，他此时盘膝坐在古树下，身上没有丝毫波动，树叶落在他的身上，已经快要将他给盖住。

古树悠悠，薛凌如同老僧入定，这一座，似乎便是无数春秋。

他的皮肤，在泛黄的树叶遮盖下，悄无声息的枯黄，又悄无声息的恢复血色，循环往复，如同日升月落，潮来潮去。

哒！

一滴眼泪从薛凌眼角滑下，滴落在层层树叶间。

薛凌的脸庞，依然木然没有丝毫表情，只不过他那眼角泪水，却随着第一滴眼泪的滑落，犹如决堤的江河般，簌簌而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凌脸上泪水已不见，一股难以描述的喜意攀爬在他眉梢，那不知木然了多久的脸庞，也是掀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喜色犹如暖阳，照耀而出，让得古树下的身影，似乎都暖洋洋起来。

不过，随后他的脸上，喜色消退，忧愁的情绪又笼罩而开，整个空间似乎都萧瑟了下去，衬托上萧萧落叶，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而后，愤怒与惊恐等等情绪出现，出现之后又往复，难以说清薛凌此刻到底经历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古树落叶只剩零星几片，飘然落下间，薛凌那仿佛尘封千年般的身躯，似乎在逐渐的醒来。

当最后一片落叶飘落在薛凌衣衫之上时，薛凌一直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一股古朴艰涩的空间涟漪，以他为中心，瞬间冲击而开。

睁眼后的薛凌，有着刹那失神，仿佛迷失太久的灵魂重新回归身体，他竟然有种空间交叠的错觉。

“大梦一场吗？”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抓起一把枯黄的树叶，让他们从手中飘落，难以言明的情绪，笼罩在他心间。

“在结界中当了这么久缩头乌龟，看起来过得还挺好！”

远处传来讥讽声，那在薛凌醒来的时候就注意到的黑袍人神色阴鸷，冷冷道。

“好吗？还是不好？”薛凌神色似乎有些茫然，他自言自语着，反问自己内心，而后却是突然笑了，不过笑容却是苦涩，他轻声道，“也许无所谓好与不好，人生不过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

他喃喃自语的同时，抬头望向悬浮在天空的古剑，那星元点缀，波纹流转，往复交织的古朴剑身，犹如亘古存在，眼眸倒映着古剑，薛凌神色越加落寞了。

“这世上，也许唯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闭眼，轻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久久没有说话，等到薛凌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清明，他站起身来，凌空踏步，犹如登天梯一般走向那悬浮的古剑。

随着薛凌的步伐迈动，那聚元古剑的结界，也是在此刻逐渐消失而去。

轰！

远处一声爆响，一道黑影如同炮弹般冲出，与此同时，还有狠辣无比的咆哮声：“小子，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