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朗，乌鹊南飞。

当覃舟感觉双脚再一次触碰到地面的时候，这里已经不再是九道口学院所在的地域。头顶一轮明亮的白银素月，默默地为这片夜焕发光彩。

“这是哪里？”栾灵惊讶地问道。

覃舟看了看，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他们仍旧站在树林子里，眼前是一片小石潭，潭水清澈，林深幽静，潭的周围用干净的石子围起，没有脏乱的黄泥，没有茂盛的杂草。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吧？”栾灵走到石潭边上，找了块方形的石头坐下。

因为他施展了灵咒，至少今夜过后，将会有很多很多人知道他覃舟身上藏着一枚灵咒。至于这枚灵咒的能力，就连覃舟还是个谜。

第一次施展，让那神秘的黑衣人消失。

第二次施展，竟然是让他和栾灵离开九道口。

很神奇的一道灵咒。

覃舟看着她有些憔悴的神情，低声道：“抱歉。”

“你不用道歉。”栾灵摇头，“九道口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就算不去九道口，我也……不说这个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施展了灵咒，没有留下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目前没有。”覃舟回答，他也觉得腿脚站的有点酸，在栾灵身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这地方很安静，静得让覃舟总是怀疑自己是否还存活在人间。

也不知道这一份宁静，能够温存多久。

哗啦……

皓月当空，潭面跃起一只肥大的鲤鱼，水花四溅洒在皎洁的月色下，犹如晶莹的泪珠划过天际。

“有鱼。”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覃舟不好意思的撇了栾灵一眼，后者脸上同样是露出尴尬之色。

覃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栾灵之间，居然能尴尬到没有话题可聊。想想好像不一直是这样吗？尽管他们平时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但真正说些有营养的话，也不过寥寥数言。

“栾灵她……很优秀啊！”看着坐在潭边的女孩，覃舟想着。

每当自己接近她的时候，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层隔阂，阻挡在两个人中间。

她进不来，他也过不去。

“还记得你被小鬼盯上的那晚吗？”栾灵回想起在忘川河畔的那些日子，“当时我打了一条鱼，本想等天亮了烤着吃，结果没吃成。”

覃舟点头，当时那只小鬼顺着潮落悄无声息的逼近捞尸船，差点没把他们给吓死。那条鱼放在水桶里，好像是匆忙之中不叫小心踢翻，又回到河里去了。

栾灵望着漆黑的潭水，轻声念道：“鬼咒·神念。”

她施展了鬼咒，一道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噗通！

潭面上炸起一道水花，一条肥大的鲤鱼飞出水面，干净利落的摔在岸上不停的拍打尾巴。

栾灵抓起这条鲤鱼，递到覃舟手里，接着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刀，“给，去把鱼鳞刮了。”

“这……”覃舟目瞪口呆，头一次见鬼咒还能用来抓鱼的！

“这什么这？你还想偷懒不成？”

覃舟摇头，拿起栾灵的小刀，先是在鱼肚子上开了个口，将内脏清理，接着小心翼翼地将鳞片刮掉。

栾灵接着四处拾来一些干木头，并且还找到了打火石点火，这让覃舟暗中佩服栾灵的野外生存能力，到底是从小就住在山旮旯里长大，对于这方面，她的确很有经验。

栾灵点了火，靠着火堆将湿透的鞋袜拖下，并把裤腿挽起，如果不是因为覃舟在旁边，她甚至还想把衣服脱下。在九道口早就被那场大雨给淋湿，现在浑身很不舒服。

“你看什么！”栾灵不经意抬头，发现覃舟正盯着她的小腿看得入神，不禁羞涩地骂道，“色狼！”

“我没有。”覃舟心虚地说道，急忙低头专注地刮鱼鳞。

栾灵冷哼一声，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你经常和吕玥学姐走在一起，是啊，她身材那么好，还喜欢穿裙子，你是不是经常偷看。”

“这个我真没有。”覃舟吓出一身冷汗，一脸委屈地辩解。

栾灵撅起嘴说道：“骗人，我不信。”

覃舟顿时愣住了，想着该如何把这个事情给圆过去。却没想到，手中那条鲤鱼居然发出垂死挣扎地一跳，只是噗通一声，带着血色窜入了水里。

栾灵站起来，气得差点一拳锤上去。

无可奈何之下，栾灵只好又施展鬼咒，将水里头那条鱼给捞起来。接着用削好的竹签，架在两块石头上边慢慢考了半个小时，鱼香味就飘出来了。

“因为你差点把这条鱼给弄没了，所以罚你只能吃鱼头和鱼尾巴，怎么，你有意见？”栾灵瞪着他说道。

覃舟摇头苦笑，“没有意见。”

栾灵愉悦的笑了笑，抓起烤鱼还故意在覃舟面前享受地闻了闻，张开小嘴在鱼中间咬了一口。她本以为没有调料会很腥，恰恰相反，除了味道淡了点，火候和口感都是恰到好处。

覃舟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栾灵吃鱼，有个词叫秀色可餐，看着看着，假装自己也吃饱了。

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栾灵的胃口不可能吃下大半条鲤鱼。她吃掉了小半边鱼身，就把剩下的鱼肉递给覃舟。

覃舟接过鱼，扑鼻的香味让他口齿生津，很快便狼吞虎咽般撕咬起来。他是真的饿了，施展灵咒虽然没留下什么损伤，但是却非常消耗体力。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看着覃舟这吓人的吃相，栾灵有些害怕鱼刺卡到喉咙。

“嗯……”覃舟发出模糊的声音，让栾灵一阵无语。

覃舟啃得只剩下干净的鱼骨头，将竹签丢在一旁，心满意足地靠在石头上躺着。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栾灵也靠着石头躺着，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道。

“应该是去江城找工作吧……”覃舟无奈地说。九道口回不去，在没有毕业证的情况下，他也没脸回到隆城去。

杀鬼是不可能杀鬼了，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到鬼王。

“嗯……”栾灵没有追问下去，这对于覃舟而言，或许是个最好的结局。

覃舟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也不知道呢……”栾灵望着潭面的月色，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