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夜降临
作者:末日海 | 分类:悬疑 | 字数:2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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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孤独
命运,有时候就只在一念之间。
自从来到了九道口,覃舟觉得,自己像是推开了一扇大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属于门内的世界,可一旦进来,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呲啦!
利剑划破手掌,鲜红的血滴犹如凋零的彼岸花,在风雨中坚忍残存。
方逸沉怎么也没想到,覃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夺剑,出剑,几乎是一气呵成。尽管这并不需要什么精湛的手法技巧,但任何人哪怕是意志再坚定,在自残之前,都会有所犹豫。
可覃舟没有。
他像是一个训练了数千次的傀儡,拿起剑直接在手掌划破一道口子。
他只想救下栾灵,他不相信这所谓的命运,这不能成为见死不救的理由。
铿锵……
长剑摔落在地,清脆的声响在教室里回荡。
天雨粟,鬼夜哭。
这并不是普通的长剑,而是名剑:湛泸。
黑夜中的眼睛,切开黎明的利刃。
这柄剑,即便没有道家术法的加持,也一样可以诛杀鬼魅,因为在他的身上,蕴含着天道之气,他是道的指向。
君有道,剑在侧。
君无道,剑飞弃。
并不是说这把剑不能用来杀人,只是,覃舟会因此而受到巨大的重创,不仅仅只是皮开肉绽这么简单。
少年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可他没有吭声,的确,这把剑划出的伤痕,让覃舟感觉是平时被刀切之后的十倍疼痛。
他转身看着窗外大雨,这扇玻璃在刚才已经被乔潼给撞开,风吹雨斜,不断有雨丝从窗户外飘落,打湿了他的头发。
少年翻身一跃,挣脱开方逸沉的拉扯,在杂乱的雨幕之中,坠落。
看到这一幕,有人心碎,有人震撼,有人懊悔。
对于覃舟而言,这短短的几秒钟,却如同是沧海一粟。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脑子里有一道呼声,在不停的提醒着他,你应该这么做,你必须要这么做。
下落速度从10米每二次方秒,在零点零零几毫秒内,骤然缩短到只有五厘米的秒速,甚至还在不断的减速。
在覃舟的视角里,雨点静止了,手掌心流淌的血液也静止了下来。
“你觉得孤独吗?”
黑暗中,有人问他。
“并不觉得。”覃舟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真的这么想吗?”那个人接着问,他说话的声音,语气,居然和覃舟自己是一模一样。
“你从上初中开始,就过着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你的同学都在学校寄宿,而你,则是住在叔叔家里,骑着一辆自行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家与学校之间的那条路往返。身边的行人来来去去,从朝阳初升,再到霓灯绽放,你像是和他们一样,却又有点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因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啊。”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在早晨苏醒,一个人在夜幕安眠,一个人暗恋着一个人。对于你的叔叔婶婶而言,你只是一个过客,在大街上抬头碰面,低头远去,究竟什么地方才是属于你的家?”
“你是谁?为什么会对我的生活这么了解?”覃舟问道。
那人说:“我是你,而你却不是我。”
“什么意思?”
“我和你一样,都是在孤独的时代里存活。但你还有机会跳出这个牢笼,而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不妨低头看看下面,那个叫栾灵的女孩,你喜欢她对吧?”
覃舟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此刻她也在仰头凝视着自己,满脸写着惊慌失措与担忧。
“她是个好女孩,如果能成为你的女朋友,的确是人生的一大巅峰。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配拥有她吗?或许你可以自我安慰地说,在你的心里,曾经住下一个人。可现实是什么,她很优秀,你和她,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覃舟炽热的目光逐渐变得灰暗。
那个和自己声音一模一样的人说的没错,
他仰望栾灵,就像是电视剧里面,一个骑着单车的少年,追赶那位坐在轿车里的女同学,最终,轿车在十字路口左转弯,他却被红绿灯,永远地留下。
“每个人生来都是孤独的,被迫的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死了,你会怎样?”
“我不知道……”覃舟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那个声音轻轻笑了,“这世上没有什么答案是不知道这三个字,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等着你,当你不再孤独的那一天,你再来找我,我们将一起从这个孤独的牢笼解脱。”
覃舟嘶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你也是我,但现在不是。”
滴答……
滴答……
那个人的声音缓缓落下,覃舟听到了雨点打落草地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好听。
然而除了雨点,还有猩红的血滴。那是从他手掌心里洒出的血液,也和雨点一样,一滴滴浸染着萋萋芳草。
一转眼,草地上已经是一片血红,他再也看不到一颗嫩绿色的校草,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覃舟感觉自己头很晕,他到底在干什么?
渐渐的,他昏了过去,倒在这浸染着鲜血的草地上,只剩雨点无情地拍打在他身上。
什么是孤独?
这就是啊……
覃舟睁开眼睛,眼皮子犹如一座山一般沉重,窗外夕阳流泄下一抹红晕,很美,尤其是当红晕照亮在那个女孩的脸上,昏暗的房间里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很漂亮。
女孩笑了,覃舟看着她的笑容,也很想笑,可自己笑不出来,他嘴角只是刚刚动了一下,就觉得万分疼痛。
“别说话。”栾灵焦急地说,“医生说了,你身上多处骨折,要躺在床上静养一周。”
“医生?骨折?”覃舟用余光环顾这座房间,直到他瞥见床头吊着的那一瓶生理盐水,这才幡然醒悟。
原来自己躺在了医院。
“怎么?你好像很意外。”栾灵瞧见覃舟一脸吃惊样子,轻声说道。
覃舟眨了眨眼睛,表示肯定。
“其实你不用这么惊讶。”栾灵说,“我知道有些俗气,但还是想当着你的说,谢谢你,覃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