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还是站在一个普通地球人的角度，或者说，普通核前文明生命的角度。

当然，现在我也未必高出多少。”

他平静地讲着，所有人静静地听着。

各有心思，各有感悟角度。

“未曾觉醒超级基因之前，我们甚至在外星人存在与否的思想中徘徊，对于神与鬼的概念也与现在完全不同。

然后呢，战争临近，我有了力量，从战士的角度考虑战争，热爱生命和怜悯同胞。

对战争的反感和恐惧，让我下意识想要溯源。

也暗暗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我看不到的原因，引发了这即将到来，很可能是一场又一场令人窒息的战争，降临我的国家。”

王衍环视四周，看到葛小伦的专注，也看到怜风的微笑，然后继续道：“那么，怀疑谁呢？”

葛小伦的眼里若有所思，而且流露出的目光里，有着明显的感同身受。

王衍知道，这就是他的想法。

也是地球人的思维里，大差不离的想法。

“很简单，外星人。”

说着话，王衍指点着桌面儿上的两个外星人，让众人莫名感觉好笑。

“外星人，就是外族人，外人。”王衍直言不讳：“在我们华夏的思维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大致如此。

这是我们的基本思维模式。

我们甚至相信，宇宙本就应该是黑暗的，所谓的黑暗丛林法则。”

“那么，超神学院？”

王衍看着葛小伦，抬手比向怜风的位置。

葛小伦连忙摆手摇头，脸上尴尬之意顿显。

“看来你不是这样想的，但我是。”王衍坦诚道。

“虽然只是短暂的怀疑，但是我承认我是怀疑过超神学院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兵。不仅是怀疑他们与地球和饕餮的战争关系，也有他们给予地球人超级基因的初衷。

或者说，阴谋？”

怜风闻言，直接白了他一眼，罕见的在其他人面前哼了他一声。

“是的，即便当时蕾娜成了我的女朋友，那时我和怜风姐的关系也很好，却并不耽误我去怀疑外星人，怀疑超神学院。”

王衍很是光棍儿地摊手。

“咳～咳咳～那个……”葛小伦有点儿憋不住了，不好意思道：“衍王，你看你……你咋能这样呢？”

炙心在旁边，半掩着嘴一个劲儿地笑。

琪琳是一边笑一边也尴尬地捂脸，没眼去看，倒是刘闯嘿嘿嘿地笑看着王衍，满是认同的样子。

“怀疑有错吗？我觉得没错。”

王衍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依旧自顾自道：“有质疑的心思，就有认知的动力，要是不管不顾地相信，那不是单纯，就是蠢。”

倒是这句话，让在场众人默默点头。

“可是很快，我发现不对。”王衍话锋一转：“我发现，我在饕餮们的脑袋里面看到，它们针对地球的行动，是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列入了计划里的。

那个计划，名为千年征伐计划。

只因为它们算到一千年左右，地球就会进入核前时代。”

“它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现在大概都知道了，杀戮，摧毁。

因为它们都信仰冥河的死神，所以冥河的生命，都会制造死亡，来取悦那位神明。

我们无法理解它们的信仰，就像是我们无法完全理解天使坚定的信念。”

“它们要我们死。”

王衍看着自己的战友们，沉声道。

“所以战争会是超神学院带来的吗？我现在觉得不是。

它们到来，仅仅是因为我们地球在此时此刻拥有了数量达到巅峰的，它们想要屠杀甚至圈养屠杀的人口。

甚至在已知宇宙的很多文明星球，它们也是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战争。

或者即便是宇航级文明，也会遭遇它们的侵略，并且沦陷。”

葛小伦沉默了，琪琳和刘闯也是。

数月的大战，几年的战争，让他们清楚王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也深有体会。

“那么很简单，与超神学院合作的我们的国家，拥有了我们雄兵连，让我们拥有了在这场天灾下活下来的机会。

又或者，没有我们雄兵连，地球径自去与饕餮对战……那结果显而易见。”

王衍面色认真：“是我们地球人自己没得选择。

就算超神学院不来，饕餮也会来，莫甘娜也会来。”

“罪在超神学院吗？不是。罪在饕餮吗？我觉得也不全是，我觉得，罪还在我们自己的弱小。

而相对来说，地球有雄兵连，有我，有三大造神工程，小伦，闯哥，还有蕾娜的保护，是我们地球的幸运。”

这个结论，让雄兵连众人面上皆有感慨。

“而说到莫甘娜，恶魔，就不得不说说天使与恶魔的战争，还有天使与我的关系。

或者说，是不是因为我与天使的关系，引来了恶魔对雄兵连乃至地球的打击。”

王衍的话让葛小伦猛然一惊，他连连摆手：“这我从来没那么想过！从来没有！”

“这个我相信。”

王衍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也相信没有那么多的蠢人，会去相信莫甘娜那漏洞百出的蛊惑之语。”

是指，莫甘娜在胡州丢下天谴轰炸以威胁王衍分身的那些话。

“莫甘娜的邪恶理论是否是我们地球人普遍认知中的邪恶概念，是形而上学或者有什么可以自洽的逻辑，我想我们现在没必要讨论。

我们只知道，莫甘娜和她的恶魔想要在地球实现的堕落自由世界，或者说在地球上的某些国家已经造成的堕落现象，是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去接受的。

她先于我与天使的接触之前而来……我只会解释这样一句。”

“嗯。”葛小伦连忙点头。

这一点，雄兵连都是清楚的，因为那时他们就已经和恶魔展开了交战。

“至于天使与恶魔的战争……莫甘娜来到地球，从结果推论最初，是与死神卡尔设计一个巨大的圈套，要狙击掉神圣凯莎，利用了蕾娜。

顺便填掉了我……之后又试图抢夺我们这些雄兵连的超级战士，基因资源，比如闯哥，比如耀文。

这是我们存在的错吗？不应该吧？

至于天使追杀恶魔到地球，现在神圣凯莎陨落……如果本就没有天使，莫甘娜就会不攻击我们吗？

没有我们，恶魔就不会在这里传播邪恶吗？”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存在，不是招徕战争的祸源，而是抗争压迫的力量，是我们地球人能否好好活着的权利来源。”

说到这里，王衍微微摇头：“或许我们不应该迷茫于为何宇宙中有如此多的黑暗，而应该去追寻我们热爱的光明，到底来自哪里。”

“也许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现存已知宇宙最古老而强大的两个文明，恰巧一个选择了善良，一个信仰于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