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琅道：“我的东西都被刑堂收缴了，这八屏盾只好就这么搁着。还有兽囊，咱们也得另置办。”

流歌诧异的挑眉，“兽囊什么的，让这峰顶伺候的小弟子帮着置办也就是了。不过，你都不会祭炼法宝么？你趁手的武器从前都搁在储物锦囊里？”

祭炼小琅也听说过，就是把法宝彻底炼化收归己用，平时就储放在丹田里。需要用的时候心念一动就可以召唤出来。这肯定比放在储物设备里强些。像这会儿，她的储物锦囊就不在身上。但放在丹田里只要人活着，就没人能抢得走。

“我根本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我都还不够格决定要不要做剑修呢。”

“你们正道的规矩还真是多。来，我教你祭炼法宝。”流歌到鹤鸣山做客，感触最深就是正道在打基础时刻板的循序渐进了。像小琅这样的资质，没必要非得遵守那些死板的规矩。

小琅想了下掌门连不御器飞行的功法就教给自己，那这祭炼之法她提前学了也无碍才对。于是乖乖坐下听流歌指点。

这些手段都是比较通用的，小琅听流歌说了，一一照做。慢慢地，一个微缩型的八屏盾在她丹田里显现。而外面那个则消失了。

小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上露出喜色，“好了么？”

“你才学会收起来，还得放出来才算数。”流歌又把召唤法宝的心法口诀告诉小琅。

小琅收起、放出试了几回，觉得得心应手了才呼出一口气，“可算成了。”她已经打坐一个多时辰了，而且汗湿重衣。以后应该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而外头这会儿也正热闹，洛清远给东方寻写了信，半天没等到回音。想来东方寻平时收到流歌的汇报，并不是即时看的。都是忙完手头的事，跟前也没有旁人了才会拿出来看一下。估计还不一定会写回信，除非他有什么指示。

这会儿等了大半个时辰，那边终于看了。东方寻一看不是流歌的字迹，再一看是洛清远的。而且内容是告诉他妖族传承又现世了，他已经实地勘察过。东方寻一惊，不过洛清远关注的是新的妖皇即将出现，他关注的是雪狼王的生死。

洛清远已经听完了郑重汇报拍卖会的情况，那张地图最终被龙虎山的人买走了。

偃竹蹙眉，“他们又想干什么？”

洛清远呼出一口气，“谁知道！”已经被迫低调了几百年，这会儿冒出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郑重看到桌上的信纸上出现字迹忙道：“掌门、偃峰主，东方帝君回信了。”

洛清远拿起来看：这么说，雪狼王真的已经死了？

他执笔回道：应该是，不然传承怎么会再次出现？你对妖族的了解能否分享一下？

东方寻便说了一些，但也很粗浅。洛清远自然觉得不够，还是道了声谢。

东方寻又提出要让流歌回去了。

洛清远回道：急什么，让小姑娘多玩玩有什么不好？

流歌在鹤鸣山可是半天都没有耽误修炼的，不但她自身的魔族功法一直在练着，还通过和鬼修的对战以及各处走访了解鹤鸣山的运作方式。说起来，东方寻不该急着把徒弟召回去才是。

在鹤鸣山也只有逍遥峰顶单辟出来的一个空间可以修炼魔功。那还是当年蛋蛋离家出走找到鹤鸣山来，一诺给他造的练功房。先将灵气转换为魔气，然后再吸收。这次流歌来洛清远便让开放给了她用。

东方寻回道：妖族要出现新的领袖了。当年它们原本占据了广袤的土地与资源，是被魔族驱赶得只能龟缩在灵兽山脉和天罚森林里。而且雪狼王如果真身死道消了，他的死肯定也得记在魔族头上。新的妖皇必须为旧妖皇报仇，这才可能收揽他的旧部。我早些把流歌叫回来，省得天罚森林那只虎妖或者是那什么有缘者，杀她立威。对了，你们鹤鸣山也小心点。妖族当初败得那么惨，契机可在师母身上。

洛清远吁出一口气，东方寻说得也没错。当年师丈一番扫荡，妖族好些个种族都面临灭族之祸来着。这怕是用了两百年来生聚，再用了两百年来教训。要报仇立威，就在近期了。而要打着给雪狼王报仇的旗号立威，师丈和师尊都已经飞升上界，朝他和东方寻下手以目前妖族的实力肯定是以卵击石。那朝他们的门下下手就是最可能的了。

阿则和小琅不出鹤鸣山，而且小琅如今在外人眼底已经是半个废柴。魔族的大公子、二公子通常也在魔域不出来。所以，回返魔域的流歌就很可能成为一个活靶子。就算杀了她不能让魔族伤筋动骨，但至少出一口憋了几百年的恶气。话说到这里，洛清远自然是保证会好生送流歌回返，把人送到东方寻派出的人手里再回来。

流歌听到这一番安排有点舍不得这样的假期就结束了，她跟小琅挺玩得来的。而且鹤鸣山虽然有些地方死板，但其实也蛮有意思的。至少人与人之间没那么多争斗。可是，她又很想念师尊。不管怎么着吧，反正师尊发了话她肯定得收拾包包告辞了。

【四三】

小琅自然是更舍不得了，这意味着她的放风就此结束了。她还得回去继续蹲大牢。而且，掌门说这中间出来放风的日子得扣掉，她得把三个月的日期蹲满。所以流歌离开的时候，她真的是饱含着热泪相送。

庄则在一旁看了好气又好笑的，看小琅还抱着流歌依依不舍，只得俯身和奉命送一程的鹤老道：“鹤老，劳您多费心了。”

“放心吧。”

这会儿天罚森林甄选有缘者的事儿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灵兽山脉也得到消息了。不过，得等到天罚森林的幼崽们都试过了才轮到它们。这个时候整个灵兽山脉都挂了孝，为前任妖皇雪狼王送行。天罚森林也同样如此。

鹤老送人送到魔族派来的人手里，回程的时候特地过去灵兽山脉和天罚森林上空遛了一圈。看到这样的情状便回来告诉了洛清远。

洛清远搁下手头的棋子，“雪狼王死了，再诞生一个新的妖皇，总比它还活着要好些。”

庄则侍立一旁，“师尊，真的会是小琅那个朋友么？”

“目前应该还没有测出来，但八九不离十就是它了。你替小琅为难？”

庄则道：“嗯。我必找机会将它斩杀。”在其位谋其政，他身为鹤鸣山掌门首徒，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怕她恨你？”

庄则吁出一口气，“还是有点担心的。可是从那只小狼之前对付人族的残忍手段看来，要和它和谈不太可能。最后势必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那么，宜早不宜迟。弟子请命，带人去灵兽山脉到天罚森林的半道伏杀之。”

洛清远颔首，“你叫上上次一起困在九幽秘境那些人一道。嗯，再加上龙虎山掌门首徒。”这也不单是鹤鸣山一家的事。

“是。”

这会儿流歌也回到魔域了，鹤鸣山的其他事务早就在每日的例行汇报里都讲过了。她便将是小琅跟着洛清远去的天罚森林这事儿告诉了东方寻。

“师尊，弟子觉得有点儿不对啊。洛师叔干嘛把小琅带去啊？”

东方寻道：“你这位洛师叔啊，为人最是奸猾，有时候都不择手段了。你师祖在的时候就说他这样的人才极适合成为一派宗主。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他就是个不慈不情的主。”

流歌斗胆接了一句，“那您跟洛师叔就是相反的。”

东方寻摇头，“你师祖当年怒我不争气，就是这么教训我的。”师尊要不是为了让那些跟随他的臣下都能得个善终，怕是也不会真的把魔帝之位传给自己。说起来魔族的千秋大业在他老人家心头，那是真赶不上丞相、花将军、柳将军还有从前的四魔主的。师尊在这个位面停留本就是一个偶然性的事件，是丞相等人硬把他拱到那个位置上的。他临走的时候对自己只交代了一句，什么霸业最后都难免盛极而衰，能守成就很不错了。他只是让自己顾好自己的小命就好。

流歌顿时卡壳，原来这是师祖对师尊不满时候的说辞。可是她真的是觉得师尊对亲近的人有些心软这很好啊。至于说他下不了狠手、狠不下心做的那些事。她可以一一代劳。有事弟子服其劳嘛！流歌的目标就是要成为真正的魔姬，长伴师尊左右。

东方寻没再追忆当年被教训的话，“你洛师叔肯定是用小骗子去骗人家妖族的传承了。不知道他弄了什么手段。可惜啊，功败垂成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他简直异想天开嘛。也不知道小骗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他动了这样的念头。哼，他如此不忌讳的就让你知道了。还不是认定我对小骗子肯定会留一线余地，不会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可是，偏让那家伙料准了。他还真不想看到那么鲜活的小骗子回头因为被人刨根究底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流歌瘪瘪嘴，她就知道师尊心头其实挺喜欢小琅的。不过，小琅是她朋友，她也不会说出去的。这一点不用师尊叮嘱。要知道在魔域，他们师兄妹几个势必会陷入自相残杀，她根本不敢在魔族真心交朋友。就是和大师兄，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目前为止，她的朋友也就一个小琅了。

庄则下去向另外几家发出召唤，一听是这事儿，魔族的王皓第一个回应。但其他各家就有些犹豫。佛子和十七先生都问除了伏杀能不能有别的办法。

佛子自然是希望能少杀生，最好是能用佛法把那只小妖教化了。他甚至表示可以捉到佛宗关起来。如今那只小妖年岁不大，未必没有这种可能。十七先生则代表书院表示，书院愿意和佛宗轮流看管。实在是这两人都觉得如果这时候把可能继承妖族传承的小妖杀死，十成十会引来天罚森林和灵兽山脉的联手反击。到时候之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兽潮，只会变本加厉。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者横死。那不是死一百个、一千个，就能让妖族收手的。到时候只能是流血漂橹，伏尸百万。

还有龙虎山，直接回复掌门首徒正在闭关。首徒闭关，还有次徒可以参与嘛。这样答复，就是明摆着不肯帮手了。

庄则便知会王皓，如果旁人都不去，那就他们俩带着人去。同时他还将郎忍这几年的行事通报了佛子和十七先生。他是认定这个小狼妖不会是和谈的好对象的。

佛子和十七先生看过，也各自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如此，哪怕是会引来一些杀戮也势在必行了。不然，容留这只小妖成长到一定的高度，他带来的杀戮必定会更多。他们两人决定，和庄则、王皓一起行动。四家联手伏杀。

这会儿灵兽山脉也在开会，上次狼妖去拍卖会本打算拍下那副残图，拍不下也打算半道杀人夺宝。谁知道这次龙虎山居然反玩儿了一招妙手空空。刚出了拍卖场，残图就被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人用偷的给偷走了。留下来的人就是个障眼法。他付出不小的代价将人斩杀，却是没能得到残图。而且还因为对方的自爆金丹受伤不轻。

这会儿它就十分的恼火，预备杀上龙虎山报仇。

虎妖道：“杀上龙虎山，你以为你是轩辕大帝能直接撕裂空间，越过龙虎山的护山大阵就杀上去了？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传承的事。”

狼妖道：“小崽子们不都试过了吗？没个哪个是有缘者啊。”每一次传承出来，都是选择的十五岁以下的小崽子，难不成这回有变化？

“灵兽山脉的还没有到呢。上一次魔族的圣兽到咱们天罚森林上空逛了一圈，不知是个什么用意？我担心这一次的传承要让未来的妖皇继承，恐怕不是那么顺利。你就安分守己些，这会儿别再想起一出是一出了。龙虎山应该不会听从鹤鸣山调派，咱们暂时别跟他们结仇树敌了。”

魔族的圣兽从头到尾就只有小白一个，即便它飞升了，也没有选出新的替代者。就如果在魔族称大帝，那绝对说的是轩辕。不会有人误会是东方寻一般，替代不了嘛。

两妖商量一阵无果，虎妖决定和灵兽山脉那边联系，一定要确保小崽子们在路上的安全。就像鹤鸣山和魔域以接力的方式确保流歌一路平安一样，它们也双方都派出精锐迎送。

狼妖道：“大哥你就是好心，它们灵兽山脉什么时候把咱们当过自己人啊。”

“不然怎样，咱们自己的小崽子又没有有缘者。难道让传承空废？几百年了，咱们妖族让正道和魔域驱赶，最后不得不全部龟缩起来。终于等到即将扬眉吐气的机会，要让它白白流走？”

庄则得到两处的妖族这次联手的消息蹙眉头。因为他即将去伏杀郎忍，所以这段时间基本托词忙没有怎么和还在刑堂牢房里的小琅联系。还是有点无法面对她啊。正想着呢，纸上出现一行字迹：我抻着了！

是郑重看小琅对流歌那套笔墨纸砚很是艳羡，便送了她一套。她就把另外一半给阿则了。不过这些天她一直在继续研究阵法，又听阿则说他忙，倒没有怎么联络过他。

这会儿显然是不能不管的，庄则过去书房告诉师尊，“掌门，小琅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抻着了，向我求助。”

洛清远道：“那你去看看吧。”那个小丫头，因为他让她把放风陪流歌的日子也补上，正跟他记仇呢。倒是个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驯的主。而且就是平日里，她有什么事也习惯找阿则的。

庄则立马就去了，他还是直接进到牢房。果然，小琅两腿劈了个一字马，上身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亏得她还能写下四个歪歪扭扭的字求助。

庄则强忍着笑意上去，轻手轻脚的把小琅搬起来，然后给她放松按摩背部腿部穴位。好一阵，她这个造型才松动了。

小琅转动脖子，活动胳膊腿，然后对庄则道：“阿则哥哥，不许笑！”

庄则声音有点怪的道：“你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啊？”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啊。

“不知道，我吃了一颗辟谷丹。”掌门真的是太坏了！如果她没有这一趟出去放风的经历，在逍遥峰顶吃好吃的，根本就不会觉得蹲在这里头研究阵法吃辟谷丹如此难受。她之前都知道肯定得蹲满三个月，也不会有人送饭菜来。可他偏让她出去晃一圈过好日子，有了一番对比再让她回来继续蹲号子。而且之前耽搁的半个月也得补上。太坏了！这才是最大的惩罚呢。

庄则看看扩大了一倍有余的空间，知道小琅这是把牢房里第一层的空间法阵给破解了。

“师尊说，如果你再腹诽他，就让人领着你去参观那些下水牢、沙牢还有受刑的弟子。”

小琅一凛，“不去！”她好不容易才把耳朵堵住了不听那些惨嚎，才不要去现场观摩呢。好吧，掌门你狠！她再不敢腹诽了。跟那些人比，她待遇是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