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出声音来。上官梦瑶走过客厅的转角，看到在自己那间两个人进去就显得拥挤的小厨房里，有个熟悉的背影背对自己站着。

慕容凌海将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手里端着不锈钢的小盆，正在用打蛋器打奶油，慕容凌海听见声音，回头看上官梦瑶一眼，放下手上的东西，轻描淡写地上官梦瑶说：“你回来了。”

语气理所应当好像是这屋子的男主人在对女主人说话，好像下一句紧跟着就会说出“快把手洗了过来吃饭。”

上官梦瑶僵在厨房门口，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自从上次的不愉快后，上官梦瑶能想象过许多次和他再见面时的场景，并且练习过许多次冷艳高贵低向他表示不屑的表情，但没有一次是这样，慕容凌海反客为主，突然气定神闲地出现在自己家里，而自己却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不得，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事情一样。

几秒钟后，上官梦瑶才反应过来，向他抛出最切合眼下场景的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想进来自有办法。”说实话，敲开门的时候，我还怀疑自己找错地方了。”慕容凌海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又转过身去，“我实在找不到能私下里和你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慕容凌海嘴上说着话，动作还有条不紊，打完了奶油，又从微波炉旁的烤箱里端出一个烤得热气腾腾的圆形蛋糕--上官梦瑶自己不知道家里还有个烤箱！

“不要一直站在那里，过来帮忙。”慕容凌海对上官梦瑶招了招手。

上官梦瑶拖着步子走过去。慕容凌海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两把木勺，将其中一把塞到上官梦瑶手里，“帮我把奶油抹到蛋糕上。”

这场景让自己觉得似曾相识，以前不是经常一起做饭吗。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住在一起的日子。

奶油是刚打出来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儿，上官梦瑶和慕容凌海一人一半用木勺往蛋糕上拍。本来上官梦瑶想着敷衍一下便行了，可看慕容凌海的动作和态度都是极其认真，上官梦瑶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好在这也不是个技术活，很快，金黄色的圆形蛋糕就变得雪白了。

然后，慕容凌海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小包香草末，均匀地撒在蛋糕上。

香草的味道上官梦瑶很熟悉，是塔希提岛的香草。在上官梦瑶专注于研究香草气味的时候，慕容凌海开始说话，“这种香草蛋糕，是我以前最喜欢的蛋糕。那时候自己在波士顿读大学，全城只有一家店卖这种蛋糕，但是离学校很远，每个周末，自己都会走很远的路去买回来，后来索性趁着假期跑到那家蛋糕店里去偷师学艺，才弄明白原来他们的诀窍就在于这些产自塔希提的香草，而自己最喜欢的也是这股香草味儿。”

上官梦瑶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你莫名其妙地跑来我家，又莫名其妙地做了这么一个蛋糕，结果告诉我就是因为你喜欢。”

慕容凌海居然笑着说“不是的，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首先，我们也一起住过那么长的时间，而那时候我们似乎感情也很好。其次，你真的摸着自己的良心对我说，你对我接下来打算告诉你的事情，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听？完全不好奇？”说完这些，慕容凌海气定神闲地切下一块蛋糕推到上官梦瑶面前，“这蛋糕我有些年头没烤过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上官梦瑶没说话，默默用汤匙挖了一大块混合着香草得奶油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立刻从口腔直冲到鼻腔，上官梦瑶费劲地将嘴里黏黏腻腻的东西吞下去，皱着眉头对慕容凌海说：“这也太甜了。”

慕容凌海眉毛一扬，自己也吃了一口，“的确，糖放多了。”

“除了甜，也够油腻。”上官梦瑶用纸巾擦了擦嘴。

“怎么，打算和我聊聊了吗？”慕容凌海看着上官梦瑶。

“是阿，让你赶快说完，我好开门送客。”上官梦瑶这句话回应得很是理直气壮，“否则，你一直站在这里，会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慕容凌海笑了笑，这一记浅浅的笑容凝在他的唇边，半天都消不去。

上官梦瑶的心忽然狂跳几下，急忙硬生生挪开眼，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的脸。

“我前几天莫名其妙对你发脾气，对不起。”他接着开始道歉，“我并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只是，看到你和任天亮一起去酒店，这两天，我才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是任盈找的一个很像的女生，故意让我误会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恩，知道了，其实也不用道歉的。”上官梦瑶没想到竟是任天亮和任盈设的局。

“好了，我还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慕容凌海把双手插进裤兜里。

“我？”上官梦瑶奇怪道，“我说什么？如果你今天是来解释加道歉的，看在你慕容大少爷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慕容大少爷的话说完了，你也该回家了吧？”

上官梦瑶侧过身子，把厨房的门让出来。

“上官梦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你现在想要不认账已经晚了。”慕容凌海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梦瑶，“人要是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所以我今天才会特地找上门道歉外加解释，但那天你离开我家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不要说你忘了。”

“什、什么话？”上官梦瑶舌头打结，“我没有说过什么阿。”

“你如果非要我把你的那句话重复一遍，我并不介意，我的记性向来都很好。”慕容凌海吸了口气，半张开嘴，眼看是要说出什么，上官梦瑶急忙伸出手，巴掌摊开将他的嘴捂上。

慕容凌海温热的气息喷在上官梦瑶掌心里，让上官梦瑶心跳骤然快了不少。刹那间，上官梦瑶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太过于暧昧，急忙把手收回来，放在衣服背后搓了搓，又羞又气地说：“你就非得让我难堪？”

“你觉得这样很难堪？”慕容凌海弯下腰，英俊的面庞靠近上官梦瑶，“像你这样的女中豪杰，连表白的时候都可以摆出一副吵架的姿态，怎么等我自己送上门来，反而就觉得难堪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用言语讽刺和羞辱女性的行为很下作。”上官梦瑶撇开脸不与慕容凌海对视，手垂在身侧握成拳头，“没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怎么样，你满意了吗？是不是觉得这很可笑，你以后又有更多资本来取笑和挖苦我了？”

“原来在你心中，我一直就是这样的形象阿，这么的……喜欢取笑和挖苦别人？”慕容凌海像有些丧气一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难道不是？”上官梦瑶反问他，“你自己回忆看看，不过也有对我好的时候了。”上官梦瑶好似想到什么了又觉得自己说的未必太肯定了。

“关于这一点，我以后会改的。如果没办法改变我在你心里的形象，那么以后交往起来估计会有困难。”慕容凌海似是自言自语，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上官梦瑶十足的震惊。

“什，什么交往？”上官梦瑶再次舌头打结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最简单的意思。”慕容凌海奇怪地看着上官梦瑶，“你不是说你喜欢我？”

“这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上官梦瑶抬起双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圈X，“就算我说过自己喜欢你，可正常的流程完全不该是这样的吧。”

慕容凌海皱起眉毛，“那该是什么样？难道这样的事情需要举行一个仪式吗？”慕容凌海顿了顿，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我明白了，这样的事不能由女士开口，得男方先提出来才能行。”慕容凌海用“你还真是矫情。”的眼神看了上官梦瑶一眼，然后开口道：“上官梦瑶，你愿意我和在一起吗？”

上官梦瑶一时被他问住，愣了半晌，才说：“我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我们在一起吧。”慕容凌海干脆之极地打断了上官梦瑶的话

“不不不，事情的重点不在这里。”上官梦瑶猛地摇了摇头，“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不然呢，就因为我告诉你我喜欢我？那你告诉我，你也喜欢我吗？”

慕容凌海沉默了。

“慕容凌海，感情这种事不能如此儿戏，大家年纪都不小了，基本规则应该都懂，如果你想玩的话，请不要找我，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上官梦瑶又一次挪开身子让出身后的门，指着门外打了一记响指，“站在请你回自己家好好睡上一觉，就当什么话都没说过，什么话都没听到过，明天起来大家都还是朋友。”

慕容凌海却在这时说出一句让上官梦瑶啼笑皆非的话：“上官梦瑶，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以为我只想玩，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就算我没有办法立刻回答喜不喜欢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