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大单于
作者:墨茗忧伤 | 分类:历史 | 字数:12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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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短匕突显枭相首,分化出使谋大计
灌婴奉命,汉骑拔营北去的消息很快传到陈豨帐中。
“相国,灌氏叔侄一走,这大营内外皆为相国之命是从。”
陈豨哼道:“什么相国之命,军中只不过有两三万人跟本相混饭吃罢了,豨全赖乡人们抬举,我汉军都是奉命而行,敬的是朝廷的虎符密令。”
亲信都尉何逵是个人精,那能瞧不见陈豨嘴角的得意,连忙振臂呼道:“忠于相国就是忠于朝廷,我等唯相国命是从。”
“对!”
“没错!”
见诸将齐心,陈豨眼中难掩喜色,看来在晋阳耕耘这五年时光并未白费。
其实心底里陈豨也未料到灌婴会如此识趣,本来预备的手段也没用上。
不过没了灌婴这个丰沛元老在军中掣肘,其余汉军都是认令不认人,凭借着自己多年积累的威望,谁敢不从。
陈豨笑道:“整个晋阳军中,只有这三万骑兵是先帝的心头肉,被灌婴牢牢把持,本相几次伸手都被挡了回来,既然轻易插不进去手,不如就让这些骑兵替我们火中取栗吧。”
说着陈豨眼睛一转,问道:“韩信那边怎么样了?”
何逵赶忙回道:“自从被咱们好声好气的请到军中,就一直未曾出帐,连他的老仆亦是。”
陈豨扶着须,捉摸不透,或许韩信是真转了性子。
他肃声说道:“先帝能闯下大汉这番基业,绝不是善茬,能将韩信私底下秘密送到晋阳,就绝不是感念前功而单纯的让他养老。
咱们不可大意,去,请他来帐中,就说是论军事。
一会召诸将来,本相要借虎立威。”
“诺。”
令兵尚未出帐,何逵就笑脸吹捧道:“咱见识短,这天下能让韩信为府中宾客的,除了先帝,那就是相国了。”
“是极,是极。”
陈豨笑着摆摆手,制止道:“不要妄语,不要妄语。”
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眼中的窃喜藏不住。
看着帐外的人马匆匆,有心避嫌的丘伯不愿意多待,转身进帐放下门帘,说道:“主人,看样子是大军的骑兵向北拔营,要对韩开战了。”
看着地图的韩信缓缓抬起头,说道:“看来陈豨还是没忍住,灌婴这一走,整个晋阳边军皆在他的掌控之下,此时他的防备也是最低的。”
丘伯眉头一蹙,韩信这话似乎不该给仆人说,问道:“主人突然对仆说这些,是为何?”
韩信笑道:“先帝当年将你等派到我的帐下,难道只是为了端茶送水?”
丘伯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冷意,随后很快释然,韩信当年不做防范,不代表他不能,只是不屑于小道罢了。
丘伯站定一拜,叹道:“小人为仆不忠,罔顾将军多年来的提携,惭愧。
看来将军什么都知道了。”
韩信带着些许自嘲道:“若是信死过一回,还跟以前般懵懂,岂不是白白偷闲了这几年。”
丘伯干脆道:“将军想要仆怎么做?”
韩信肃声道:“一剑封喉,夺权抗胡。”
丘伯拒绝道:“仆的职责是保护和限制将军,并不是参与大军作战。”
韩信解释道:“灌婴出营,定然不会走远,按他的脾性今夜就会翻身袭营,来结束这场边境乱命,难道你想看汉军自相残杀?你对先帝的忠心呢!”
丘伯面露挣扎,顿了顿还是拒绝道:“杀一人能震慑全军?仆以为并不能。”
韩信自信道:“先帝遗诏,韩信之名,这营中边军皆我汉军精锐,将官安能不辩是非,叛国从贼。”
丘伯直视韩信并未接话,反问道:“若是仆不答应呢?”
韩信肃声道:“晋阳汉军自残过半,匈奴骑兵可过大河。”
丘伯咬咬牙,抱拳道:“大将军好算计,刘丘见识了。”
打通了丘伯,韩信复归笑意,说道:“走吧,该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帐外传来声音,道:“相国请君侯帅帐论军事。”
丘伯推着韩信走进大帐,帐内诸将重新看见活着的韩信,眼中难掩震惊。
淮阴侯多年前不是被陛下赐死了吗?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稳坐高位的陈豨暗暗自得,望着帐内诸将多态,伸手一压,诸将禁声。
随后陈豨在帅座下首处抬手一请,道:“君侯,请吧。”
丘伯推着韩信走到陈豨的下首处。
望着昔日搅动天下的韩信如此乖巧,陈豨眼中难掩自傲,笑道:“想来这位本相不用多做介绍,诸将行礼吧。”
“末将拜见君侯。”
见礼齐,陈豨礼贤下士般的走下帅座,在韩信面前伸手一揖,问道:“韩王信败走平城,君侯可能教我。”
谁知话音刚落,抬首的陈豨只见韩信身旁的丘伯突然健步弹起,袖口一抖短匕在手,白光一闪,陈豨的眼神还停留在震惊里,脑袋却已经分家。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帐中诸将尽皆愕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就连丘伯退回韩信的身后都不自醒。
最先反应过来的何逵惊惧道:“他、他、他杀了相国。”
“他杀了相国!”
未等何逵丧鸡般的嗓音,鼓动起陈豨的嫡系将领,在帐中诸将似醒未醒时,韩信张口暴喝道:“陈豨无诏兴兵,意图挑起国战,依汉律当斩!
诸将难道还要执迷不悟,跟着陈豨反叛朝廷吗!”
诸将踌躇做选。
一身冷汗的何逵眼看这局势,他可是陈豨的嫡系,他想活命啊!
何逵果断拔剑怒喝道:“你敢诬陷相国!”
几个被点醒的陈豨余部纷纷出剑,喝道:“杀刺客!”
殊不知这会功夫,更多的将领用剑做出了选择。
“诛贼!”
一时间血腥味充满了营帐。
待杀戮过后,汉将中职位最高的席挺走了出来,他先是收剑一礼,随后肃声说道:“君侯,陈豨无诏兴兵,我等虽有疑问,但从属早定,军职所在,不得不从。
如今其嫡系叛将被末将斩杀,末将与同僚皆不想一错再错,斗胆请问君侯,君侯真有陛下的诏命吗?”
丘伯主动上前,将刘邦留下来的密诏递给了席挺。
席挺查验过后,跪地大拜,帐中汉将纷纷跟着跪地,道:“臣等奉先帝遗诏,末将拜见大将军。”
军权在手,韩信肃然道:“传令全军警戒,即刻起剿灭一切与陈豨勾连的叛将,将领暂时看押,战后送还长安由陛下论罪。陈豨所部士卒,即刻起打乱重组。
派骑兵向北搜寻,找到灌婴的骑兵,他们应该没走远。”
“诺。”
不久,韩信在营外见到了纵马而来的灌婴,却没见到大股骑兵同时归来,韩信便知道他尚有顾忌。
韩信笑道:“颍阴侯,多年未见了。”
将信将疑的灌婴跳下战马,将马鞭扔给亲卫,肃着脸说道:“君侯真是让人意外,旧事闲时再续,本侯要看先帝的诏书。”
韩信笑道:“自无不可。”
灌婴看后,满脸哀伤,久久才道:“先帝用人,识人,天下无出其右。”
摆平灌婴,韩信说道:“此时颍阴侯还是要替信暂且保密,毕竟朝堂上,不需要一个活着的韩信。”
灌婴望着韩信郑重的问道:“君侯想做什么?”
韩信笑道:“自然是围王猎侯,灭韩斩胡了。”
心有所动的灌婴急道:“有几成把握?”
韩信道:“五成有余。”
灌婴有些失落,呢喃道:“连你来也才五五之数。”
显然灌婴对韩信的五成把握有所迟疑,韩信继续说道:“五成也只是预测,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要事要做。”
“什么?”
“出使燕赵。”
灌婴质疑道:“燕赵?这怎么可能,臧衍和赵利都是匈奴人扶持起来的诸侯王,君侯莫不是在说笑?”
韩信侃侃道:“天下诸国,匈奴最强,其次大汉,再次燕赵。
燕赵因何而存?汉匈势力相当,左右逢源罢了。
匈奴金帐为了自身安全才扶持燕赵抗汉,以图消耗朝廷,进而获得局面上的缓冲。
而如今汉匈之间,汉弱而匈奴强,一旦朝廷败于匈奴,弃河东而退回关中,颍阴侯,届时燕赵当何存呢?
别看臧衍有十数万兵马,但燕国北方的上谷、渔阳都在匈奴人手里,可谓是咽喉扼于人手。
匈奴单于若是想,数天之内铁骑就能抵达燕都蓟城,你若是臧衍,会眼看着这个场面发生吗?”
灌婴道:“自是不愿。”
韩信又道:“出使燕赵,我们允诺不征其国,亦不强求他们出兵助我,按此那臧衍和赵利必然很难拒绝。
就算最后他们将山东的部队暂且停下来观望,齐地能存,匈奴也必起后顾之忧。
此乃两强相对无宁日,单强御众齐泄力,没有那个君王乐意看着邻居做大。”
灌婴信服了韩信的判断,问道:“末将有一事不明,将军为何不早做变化,非要在这兵凶战危时,用险除掉陈豨。”
韩信解释道:“我仔细观察过匈奴的数次用兵,发现其首重情报收集。
或许是因为当年其单于冒顿在九原为质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令他很熟悉中原和朝廷。
但朝廷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匈奴人,近几年我在晋阳算是补回来了些,不过杯水车薪。
燕赵韩三国是匈奴人活动最频繁的地方,若是我们先做布置,极难瞒天过海,固行险,才能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方能有所获。”
灌婴抱拳赞道:“大将军,多妙算也。”
说服灌婴后边军可定。
韩信大笑道:“信苟活数年,但愿不负先帝赦我之意,大汉是刘家的,也是我们的。”
“诺。”
望着灌婴抱拳施礼,显得异常恭敬。
韩信身后的丘伯不禁暗暗咋舌,先帝好用人,如此国士半个时辰前尚是阶下之囚,半个时辰后,朝廷的十万边军,一个侯爷尽皆听命,只言片语就要搅动五国风云,这很难不让人生出挫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