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大单于
作者:墨茗忧伤 | 分类:历史 | 字数:12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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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金帐重许燕王诺,老相除患宴宾客
在邯郸广阳道上,快速行进的屠耆军宛如一条蓄势迸发的黑龙,警戒的斥候抓获了一名自称是燕王特使的人,前锋值守官者古耐不敢怠慢,赶忙将人带回了中军。
能从行军途中准确的找到自己,看来臧衍在广阳郡隐藏的实力不容小觑,心中颇有些吃味的冒顿勒住马,命屠耆亲卫将人带到面前问话。
听着信使的述说,冒顿不禁惊奇,若是信使所言不虚,臧衍已经联络到了广阳郡半数的豪族准备倒戈,就连蓟城里的大族也参与其中,在卢绾和温疥的眼皮子底下搞动作,这些豪强地主们真是能量巨大,不过他喜欢。
随行的须卜起讫见机打马靠了过来,附耳提醒道:“大单于,臧衍此时派人过来,其中可不全是好意,要想使劲,我们屯住在土门关东口时他就该有所表现,现在我军入燕才上赶着来,怕是不乏有撺掇我军跟燕军死战的意思。
这臧衍一方面想体现其在匈燕联盟中的价值,另一方面就是明着告诉咱们,他身后站着半数燕国境内的豪强地主,没有他的帮忙,咱们镇不住这些本地人。不妨,压他一压。”
冒顿笑道:“本单于例来言出必行,先前对臧衍的承诺里本就有复立燕国,此时他只不过是想让金帐公开承认罢了,无妨。”
望着信使,冒顿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少主,我匈奴人一诺千金,臧衍能助匈奴消除燕患,蓟城换旗之时,便是他复国称王的时候。”
信使作揖道:“小人替少主谢大单于守诺,这是少主的一点心意,想必能助金帐铁骑一臂之力。”
冒顿和须卜起讫对视一眼,这臧衍不老实。
信使从怀中掏出臧衍的亲笔信,庆格尔泰转呈冒顿,信中详细记录着蓟城的布防和兵力情况。
臧衍甚至知道匈奴大军长途奔袭,在蓟城周围暗中发挥余热,调配了些粮秣,虽不足以供大军食用,但短时间内聚集一两万人的吃食,这可不是小数目。
冒顿暗叹好快的速度,看来不止是自家在拼命,臧衍同样是拼了老底子。
想到此冒顿不由的一笑,看来臧衍是被韩王信给逼怕了,深怕自己不带他玩了。
见信使似还有话说,冒顿笑道:“你家少主倒是给本单于惊喜不断,还有何事?一并道来。”
“大单于英明,我家少主希望大军攻破蓟城后,请将温氏一族交由少主处置,以复先王之仇。”
冒顿不置可否,眼神却是冷了下来,臧衍有些太抬举自个了,些许粮秣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大军在手,自己亲自去取也未尝不可。
至于本地豪强,能在臧家和汉廷间摇摆骑墙,还不都是一帮畏死之人,强权屠刀下又有谁敢忤逆金帐的决定。
冒顿冷声道:“告诉臧衍,他还没有跟金帐提要求的实力。”
说着冒顿扬了扬手中的信,说道:“这些只不过是你家少主能称王的些许诚意罢了,本单于要的盟友,不仅仅是只能在大军背后捡拾些好处的鼹鼠,而是能并肩而行的群狼。
蓟城下,本单于要看到燕王和他的军队,否则金帐会选出一位令世人敬仰的新燕王。”
信使一怔,随后抱拳道:“大单于的话,小人一定只字不差的带回去。”
失去了说话兴趣的冒顿手掌一摆,庆格尔泰便给信使牵来匹马,将他放走了。
信使刚离,庆格尔泰颇有点兴奋的说道:“大单于,有了本地人支持,咱们这次突袭蓟城十拿九稳。”
比起先前的兴起,冒顿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哼道:“十拿九稳?看来近期你的课业并没有落下,那本单于就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千羊在望,不如一羊在手。”
庆格尔泰呢喃道:“千羊在望,不如一羊在手?”
冒顿翻身重新跳上战马,笑道:“傻小子,别愣着了,想不通,马背上慢慢想吧。本单于还是先教你怎么把一只羊拿到手吧。
去,快马让人将臧衍的情报送给前锋军,让他们联络内应,一举拿下蓟城。”
冒顿和臧衍各有算计,但令二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蓟城中的温疥虽然不会打仗,但搞政治可是老本行。
有着张傲前些日子的提醒,底下监视豪门大户的人很快发现了端倪,城中几个大族之间暗中互相联系,其中必有猫腻。
温疥将密信狠狠甩在案上,咬牙说道:“居然足足有七家大族在暗中联系,占了城中大族的近三成,在蓟城能有这么大能量的,除了当年的臧家还会有谁?
真是一帮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费了陛下去年的开恩和大王今年的宽容。”
“温相,城中有异,咱们该怎么办?这几家的私兵加起来已有千余,若是一乱……”
此时对匈奴攻燕的判断,温疥心中又信了几分,他思虑再三,冷声道:“你派人暗中出城,去渔阳前线上报大王,请大王分兵来蓟城平乱。
大王的援兵要是赶得及,咱就继续收集证据留着他们,待大王处置。
若是他们要先生叛乱,就别怪本相手辣了。”
说着温疥低声给手下耳语几句,仆从便赶忙出城前去传令,蓟城的布防正在暗中悄无声息的进行,瞧这外松内紧的情形,老相国是准备网几条大鱼。
当天下午温疥以平胡的名义广邀城中的豪门大族傍晚前来府中饮宴。
诸人皆以为温疥这是嫌上次捐献的不够,又找他们化缘来了,没多想便带着十数随从赶到相府。
望着相府门前车水马龙,来往的宾客不绝,走进府内更是莺莺燕燕一派祥和,有些急性子的客人都已经吃喝上了,心中本有的一点戒心也烟消云散。
待诸家到场,温疥从府后正装缓步而出,招呼宾客们继续饮宴,而侧府院落却悄然无声。
蓟城相府内宴会正酣,阿古达木和赛罕率领的青白两部狼骑却已经摸到了蓟城边上。
此时的狼骑有两成人被遗留在沿途,战马跑死了小三成,就连主帅阿古达木和赛罕都有些吃不住这马背上的颠簸了。
但两人不敢马虎,脚一落地立刻将斥候撒了出去,其余将士则趁机隐蔽休息。
阿古达木望着眼前高大的城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中原能为都者没有不是坚城大邑的,别说他们这万余疲兵,就是十余万大军猛攻,蓟城都能守的一守,要不是有内应,他和赛罕手里的这万余人根本对此城毫无想法。
赛罕赶了过来,低声说道:“刚刚联系到了臧衍在城外的眼线,已经传信进去,说是今晚后半夜他们会在南门举火为号,到时候城内会有家族私兵跟我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到时候咱们一鼓作气拿下蓟城。”
阿古达木不信道:“真有这么容易便好了,臧衍要是有他嘴中的一半厉害,臧燕也就不会亡国了。”
赛罕讨了个没趣,转头问道:“乌乌纳钦,你们斥候队探听来的情况如何?”
乌乌纳钦摇了摇头,说道:“汉廷虽然封锁燕国的时间最短,但令狐苟经商留下的眼线大多身处底层,刚刚联系了几个,跟臧衍情报里的并无二致。战前侦查的人还未归。”
一旁的塔拉说道:“不管怎么说,备着强攻的东西,若是内应不成,咱们也好亲自上马。”
阿古达木满面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信他们,传令下去,全军默声,有胆敢喧哗者斩!
各部长官抓紧让士卒休息,今夜必要拿下蓟城。”
城中相府内,管家附耳禀报两句,温疥便笑着端杯起身,全场的目光瞬间会聚,本在场中的舞女们识趣的退了下去,各家族长们互相交换眼色,正戏来了。
温疥笑道:“大王带兵平胡,期间多仰仗各家各户捐钱捐粮,老倌儿在这替大王谢过诸位了。”
说着温疥朝着四周躬身作揖,此时场内各家主那里敢坐,纷纷起身还礼。
“温相这是那里的话,大王为保燕疆殚精竭虑,我等捐钱纳粮自是应有之义。”
“不错,保家卫国,我等当拜谢大王和温相才对。”
温疥缓缓起身,脸上的笑意却也敛了起来,话锋一转喝道:“诸家都是良善之辈,但其中不乏混杂有害群之马,私下联络反贼臧衍,欲联胡人,害我家园,你们说这该当何罪!”
诸位家主先是一怔,身处燕国近草原,谁家没跟匈奴人打过交道,只不过碍于朝廷律令,各家在草原上的买卖近来都转为了暗中走私,难不成谁家事发被温疥抓住了把柄?
诸家主三三两两的互相交换着眼色,不乏幸灾乐祸之辈,但谁都不吭声。
数息过后,诸家中领头的张氏家主笑道:“温相难道误听了小人进谗?我蓟城人家尽皆良善,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温疥哂笑一声,口念七家之名,狠狠的将罪证密信从袖中甩出,怒喝道:“你们七家勾结胡狗,坏我家园,该当何罪!”
七家主瞬间慌了神,其中有两个转身便跑,温疥失望的摇了摇头,喝道:“甲士何在!给本相拿下这些反贼!”
躲在偏院待命的燕军都尉立刻冲入场内,带领士卒抬手抽刀率先劈了逃跑的两位家主。
鲜血的腥味漫溢,其余五家迅速被压,不等诸人开口求情,温疥眼露狠厉,大手一挥,五家家主的脑袋便滚落在地。
望着圆滚滚的脑袋掉地,引来场中女眷们的尖叫逃离,胆小者甚至直接晕厥了过去。
张氏家主愣在一旁,数息调整后才壮着胆子说道:“温相,七家之事其余各家绝对不知,我等的向汉之心天地可鉴!
我们燕人跟匈奴人势不两立!我张家愿意再出粮千但,助大王平胡示忠。”
“我利家也出。”
“我贺家也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