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在陈庆之的怀中，抽泣了很久。

陈庆之也只是就这样抱着柳絮，右手轻轻的拍打着柳絮的背，也没有说话。

对于柳絮，其实陈庆之是很喜欢这个丫头的。

人世间的所谓方圆规矩，并没有对柳絮这丫头的乖巧性格产生拘谨约束，反而是让柳絮变得和世间的凡尘女子有些不同。

身在凡尘，虽为凡人，却不入凡尘。

但是毕竟柳絮只是个凡人，总会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陈庆之虽然对感情方面的事懵懂无知，但是却也知道自己良心的存在。这一世，陈庆之要可以活很久很久，柳絮却是只不过短短几百年。

几百年的时间，柳絮的出现，对陈庆之而言，不过是悠悠岁月长河中的一个过客。

那时候，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对陈庆之来说，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柳絮哭了很久似乎哭的有些累了，从陈庆之的怀里缓缓挣脱出来。

“陈庆之，答应我，不要再离开好吗？”

看着柳絮那满脸的期盼，带着血丝和泪水的双眼让陈庆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这个时候的陈庆之，再也不知道该怎么潇洒的回应了。难道要说“我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显然是不可能的。

“丫头……”

陈庆之不想就这么硬生生的直接拒绝柳絮，那样做实在太无情了。

“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吗？你知道我又是什么修为吗？”

柳絮正想说话，被陈庆之用左手堵住了柳絮的嘴。

“你先听我说完。”

柳絮轻轻的点点头，示意陈庆之继续。

陈庆之将手防下来，然后继续说到。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境界？”

这句话问出，柳絮瞬间变得安静了，有些消沉的样子。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在乎。”

陈庆之愣了愣，看着有些固执的柳絮。

“可是我在意。按我的境界而言，你和我所差的辈分简直天差地别。而且你应该知道，你如果不能位列仙班，你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

“你只有短短的一生，何不去追求属于你的真正的幸福？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显然很不值得。”

陈庆之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看着柳絮。

半分钟之后，柳絮脸上挣扎的表情归于平静。

“我觉得值得，就行了。”

这句话说的有些无赖。

柳絮的意思就是，我就是喜欢你，怎么的。

“何必呢？”

柳絮却是突然笑了笑。

“有你在，才是我的幸福。”

柳絮笑的很灿烂，似乎这句话本身从柳絮的嘴里说出来，就是一种幸福。

这下子轮到陈庆之愣了。

陈庆之完全可以大袖一挥，直接抹除柳絮心中关于自己的那部分记忆。

但是陈庆之有些不忍心。

和柳絮在一起不公平，这样做更加不公平。

“柳絮，你和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关于境界，也不关于身份。”

陈庆之心里很不忍，强忍着悲伤的气息。

“对不起，我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你的一生很短，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完全可以……”

陈庆之的话说到一半，却是被柳絮给打断了。

“问题是，你已经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

柳絮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尝试过忘记你，忘记那段经历。”

柳絮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悲伤。

“可是我越想忘掉，却越忘不掉。”

柳絮看了一眼陈庆之，整个人突然向前一步，抬起右手摸着陈庆之的脸。

“我爱你，陈庆之。”

陈庆之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一句“我爱你”，陈庆之现在最怕从柳絮的嘴里说出来。

他怕，怕柳絮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自己会心软。

然而柳絮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紧张，无奈，悲痛，不忍。

陈庆之现在的心境很复杂。

约摸两分钟之后，陈庆之似乎下定了某些决心。

“柳絮……”

陈庆之伸出双手，将柳絮紧紧的搂在怀里。

“嗯？”

柳絮也有些吃惊，陈庆之那让人捉弄不透的语气，再加上陈庆之突然将她拥入怀里，让柳絮有些不明白。

“我也爱你。”

这句话从陈庆之嘴里说出来，几乎花光了陈庆之所有的力气。

柳絮听着陈庆之的话，原本已经停下的眼泪，此刻又在眼眶里打转。

“陈庆之，你……你刚才说什么？”

柳絮很怕自己听错了，她想听到陈庆之再说一遍。

“我爱你，柳絮。”

说了第一句之后，后面再说出这句话就显得自然了些。

陈庆之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得直接让柳絮再也忍不住眼泪。

柳絮缓缓的抬起双手，和陈庆之呈相拥之势。

柳絮很确定，陈庆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出于内心的。

此刻靠陈庆之的胸膛，柳絮可以很清晰的听到陈庆之的心跳声。

那充满了力量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让柳絮觉得很幸福。

原本以为我和你的距离太远，此刻我却可以靠在你的胸膛，可以很清晰的听见你的心跳。

陈庆之很是宠爱的抚摸着柳絮的长发。

没有人注意到，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陈庆之的脸颊流了下来。

很久过后，陈庆之和柳絮才分开了来。

拉着柳絮的双手，陈庆之眼里看着的，算是柳絮脸上的苍白和眼里的血丝，以及那眼泪流下的痕迹。

“丫头，你该梳洗一下了。”

陈庆之微微一笑，走过去将柳絮身后的铜镜拿了起来，放在柳絮的面前。

柳絮有些疑问的看着陈庆之，见陈庆之将镜子摆在自己的面前，这才顺着镜子看去。

“啊！！！”

一声巨大的尖叫声瞬间爆发，险些将陈庆之给震晕了。

待的声音消失，陈庆之这才张开眼睛。却发现此刻柳絮竟然双手捂着脸，侧对着陈庆之。

“怎么了？”

陈庆之自然是知道柳絮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柳絮的语气，似乎是在埋怨陈庆之没有早点提醒她。

对女孩子来说，不洗头不化妆，便见不得人。

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

“额，刚才那种情况我怎么说？”

柳絮把身子转了转，背对着陈庆之，左手指着大门方向。

“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