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是很清楚的，陨绝不可能这么快就信任他们。

在洞里歇息一小段时间后，他推开石门领着二女走出来。

两只在门口守候多时的妖怪恭敬道：“大人想去哪里？主人担心大人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了解，特委派我等为大人带路。”

姬正指着上面说：“去透透气。”

两只妖怪摇身一变，成了一豺一狼匍匐在地，对姬正道：“请上座，我等带您去地面。”

姬正看着匍匐的二妖后背，眉头微皱，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但还是抓住狼妖的毛发，翻身坐了上去。

倾城则不情不愿地和雨欣坐在那头矮一点的豺妖背上。

两只妖怪一前一后，顺着坡道向上奔行。

姬正则趁此机会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洞窟中的深处，除却几个是有石门的以外，其余的都没有门，且塞满了妖怪尸体，用法术冻结着。

三两一组的妖怪守在各个关键的拐角，看见姬正后会象征性地点头，姬正置之不理。

再往上，有好长一段距离的洞里不是坐着年迈的老妖怪，就是放着一些奄奄一息的囚犯。然后在渐渐可以看见光源的时候，才渐渐出现了青壮妖怪，负责看守的妖兵也多了起来。

这样的话姬正大致就有底了，和祖先记忆中的记载无误。妖疆的洞窟大多是外藏兵力，是主要活动区，能保证在受袭的时候所有兵力能第一时间抵达战斗；中放衰兵及囚犯，做备用食物，最里面，除了是洞窟主人的住所外，也是真正的粮食储存之地。

一豺一狼从洞口里窜出来，然后缓缓减慢速度。

道：“给我说说着附近的情况。”

因为也不是什么机密信息，狼妖便一五一十回答。

“如您所见，我们是在饕餮大人管辖的穷求一域内，而且是无饮的最边界范围，距离更接近中心一点的强欲相差数千里之徒。这里的妖怪驻扎极其稀散，而且因为少有大妖，所以都是小部族相互战斗……”

反正就是说这个地方很偏僻，生活的妖怪也多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妖，真正的强者压根就没有。

姬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可知道这附近还有什么妖怪部族？”

“有的……”

那狼妖如实回答道：“向西几十里，有一支和我们差不多规模的部族，我们经常发动战争，通过杀戮和掠夺来获取食物。”

“那好，带我去那部族看看。”姬正道。

豺狼一个急刹车停下来，看着姬正犹豫道：“大人，他们可是……”

姬正直接冷冷打断它道：“没叫你那么多废话！”

“是，是……”

无奈，狼妖只能调了个方向，载着姬正向南而行。

姬正嘴角微微上扬，任由它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在地上留下一个有着方向的特殊的爪痕。

你不是派它们来监视我么？那就叫我给你演一场好戏！

姬正嘴皮微微动弹，后面的雨欣耳朵动了动，然后操纵风，将微不可闻的声音送到倾城耳中。

他们走了许久，后面才有一批妖怪从洞穴的里面钻出来，根据地上留下的足迹，朝姬正他们的方向追过去。

姬正路上又问了些有的没的，倒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就像是一个离家许久的浪子询问老乡家乡现况，听完对方的回答之后，便轻率地哦了一声。

大约两小时左右，太阳落山以后，他们隐约看见了前方地上的洞口。

狼妖的速度渐渐减缓，它压低声音对姬正道：“大人，我们现在已经接近敌对部族的范围了，假如不小心一点的话，还是不要太靠近了为好，不然说不定就会被敌人围攻的。”

姬正只是叫它继续前进，直到那洞穴离他们不过数里的时候，洞穴那边有妖怪探出头来，然后快速缩回去。

姬正懒洋洋喊了一声倾城。倾城立刻会意，用妖术将声音送出去。

“洞里的妖怪们听着，我主岚登临此地，速叫你等主人出来迎接！”

很快，一个狗面生鳞的妖怪从洞里钻了出来，指着他们冷声道：“陨的獠牙，你们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如此明目张胆闯我领土寻衅，死来！”

说完那妖怪便冲出来，身后更有大批妖怪从洞窟之中跟着冲出来，一幅要将他们留在这里的意思。

他只感觉一阵好笑，虽说是妖怪，但叫阵的方式也和人差不多啊。

姬正双腿一夹，身下狼妖只觉得背上骤沉，好像瞬间压下一座大山，差点将它的脊椎压断。但诡异的是，这离谱的重量只持续了一会儿，便随它头顶的一道白虹贯起而消失。

姬正张开怀抱，金色的瞳孔中满是冷酷，他发丝纷飞乱舞，冷笑道：“来吧，蝼蚁们，我为你们打开通往地狱的门！”

陨手下跟踪姬正的妖怪半路正好迎到返程的姬正他们。

姬正主动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是打算趁夜和那个叫火狲的猴子打一场？没必要了，多派点妖怪过去吧，不用谢我，希望你们洞里还有地方装食物。”

带头的蒙质问道：“大人做了什么？”

姬正伸了个懒腰，惬意道：“舒服，舒服啊。”

他压根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夹了一下狼妖的腹部，狼妖便老实前行。

看见它在姬正胯下一幅恭恭敬敬地样子，蒙隐隐约约好像猜到了什么。

蒙领着手下再往前走，不多时就闻到了焦糊的味道。

等到悄悄接近敌人的部族驻地，趁着夜色，它们看见那个与它们争斗了数年的部族的洞塌了，浓烟从废墟滚滚升起，融化在墨一样的黑夜之中，灼热的地面七零八落的都是烧成焦炭的尸体，一个活口都没有。

——

“什么？”

陨震惊地转过身，对刚刚汇报完情况的蒙说：“你再说一遍？”

蒙只能硬着头皮，再一次重复道：“那……那位叫做岚的大人，骑着狼与豺去了西边的敌对部族那里，把它们整个部族灭了，一个活口都没剩。而且据狼和豺时候所说，它屠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对方不肯臣服于它。”

陨只能相信这不是自己听错了，那条白龙，远比它想象的可怕。恐怕他身边带着的那只女鬼也不只是表面上的三四千年道行那么简单吧。

它眼中冰寒渐渐消退，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真好，这可真是给了它一个下马威了。

“蒙。”

傲因连忙应声：“属下在！”

陨吩咐道：“吩咐下去，多派几只妖怪守在他们的洞门前。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了。”

要知道，那座洞里可是有着三个参加过登天之战的老妖怪，一条还在幼年期的龙就将它们杀绝了？这条叫岚的龙身份绝不简单。

“……这些就是它们的原话了。”

封闭的空间内，雨欣坐在姬正身边，向他说完刚刚听来的陨和手下交谈的内容。陨做梦都不会想到，它和手下的对话从头到尾都被警惕的对象监听着，一个字都没落下。

“它们非但没有放松对我们的警惕，反而更加小心了起来。”

姬正耸了耸肩，轻松道：“没事，不信任也无妨，这说明老妖怪格外的谨慎，不过我们也不亏什么，反正在这里住也住了，便宜也占到了，不亏的。”

雨欣两手往腿上一摊，有些闷闷不乐道：“可是它说倾城姐姐实力很强就算了，为什么对我只字不提啊？”

她不满地嘀咕道：“这不是看不起人么……”

姬正哭笑不得。

“可你现在的身份就是属于我奴隶的人类啊，流露出来的气息也是，所以它们只会以为你是我的食物或者什么别的。”

“哦。”

雨欣斜着眼看了姬正一眼，说：“什么别的？是说你有什么很特殊的癖好？”

“没！”

姬正急忙发声道：“我是清白的，我为人很正经的，对女孩子绝不会有那种稀奇古怪的癖好的！”

雨欣咦了一声，惊讶道：“你怎么想到那么不正经的地方去了？”

姬正一愣，然后连忙摆手加摇头，解释道：“我没有！真的，没有！”

雨欣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娇笑起来，只留得姬正一个不知所措。

倾城也有些忍俊不禁，自家主人明明在妖怪面前就能演出一幅跋扈的气焰，俨然老奸巨猾的样子，可是放到雨欣小姐面前，就有口难辩了，只能任其调戏。

第二天，姬正再次来到陨的铁门前，这次看门的妖怪主动为他开门，恭敬道：“大人，请进。”

姬正表明了去意后，陨表现出了与昨日截然不同的敬意，亲自把他们送到洞窟外。

临行前，陨专门叫出了狼妖豺妖和傲因。

陨郑重其事地对三只妖怪告诫道：“你们三个为大人充当坐骑，护送大人上路吧。”

“遵命。”

三只妖怪异口同声回应，没有一丝犹豫。

姬正知道，因为这是它们昨晚就商量好的，继续监视姬正，假如发现他们不对劲，就直接通知附近的妖怪。毕竟，在这个时候有一条从人世过来的龙，还是很值得那些妖怪怀疑它是不是天道师的。

姬正自然也没拒绝，坐在傲因肩上，倾城与雨欣分别坐在狼妖与豺妖背上。

“那么，我这就告辞了。”姬正对陨道。

陨点点头，笑着说：“恭送大人。”

姬正嗯了一声，示意傲因出发。

接下来他们的目的地是往北五百多里的无饮中心地带。

等走出个二三百里，离陨的驻地相当远了之后，姬正直接将这三只妖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