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滚滚，房屋在燃烧，火光照耀周围，地上的鲜血殷殷，直溯到他脚下。

“不……不要……啊……”

被扼住喉咙的村民挣扎着，拼尽全力地从喉咙中喊出求饶地话语。

常衡一脸狰狞的笑容，火焰在他眼底倒映，宛如邪恶心灵终于释放出来，不断扭曲，升腾。

他已经不再像人了，他的身体差不多窜到了三米多高，只遮住了小半个身子的道袍下，他佝偻着身子，四肢退化一样变得又细又长，甚至连他的五官，也都如出一辙的狭长，细眉长嘴，真的就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他裂开嘴，透明的涎液在锯齿一样的獠牙上粘粘，紫色的叉舌从他的口中钻出来，就像蛇一样在村民的脸上摩挲，在上面留下恶心的液体，然后青烟溅起，一层水泡鼓起来，然后再爆开。

常衡的声音中充满邪恶，缓缓道：“别怪我，是你们自己对不起我的，所以你们需要付出代价。”

然后那大嘴一张，顺着舌头一路伸长，咔地一口。

那人的脑袋从肩上消失不见，鲜血从脖颈上飚溅，染了常衡一脸，可他只是狞笑着，两颌张合，发出瘆人的骨骼碎裂声。

这个村子完了，被他拯救的村子也被他亲手血洗。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全都是他们的错。

常衡杀死那些妖怪后，理所应当的接受了那些村民们的感谢，那村民们跪倒在地的感恩戴德确实让他感到心满意足。

他说要把这些妖怪收集起来，在接受村民的感谢后偷偷来到堆放妖怪的屋子里。

吃妖怪，这样的事情就像是吃掉活生生的生命，就像人生吃同类的尸体，让他光是想想就感到可怕。

可是那家伙说吃掉妖怪的尸体，就等于吃掉他们的力量。所以常衡犹豫了很久，还是一咬牙，从一头妖怪身上的妖怪扯下一小块碎肉，然后放进嘴里。

咀嚼中，腥臭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作呕的味道让他脸色很差。

可是，常衡很快就惊住了。

“这……这是……”

有丝丝缕缕的某种力量，像是液体一样顺着喉咙钻下去，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这就是他所说的力量吗？”

常衡震惊道，吃妖怪原来是真的可以得到他们的力量！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只要一直吃下去，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喉间滚动，发出阴森的嘿嘿之声，这简直就是上天在成全他啊！妖怪可真是个让人羡慕的种族。

再看向那几具尸体的时候，他的眼里再无厌恶，便只剩下了暴食者的贪婪。

那些可都是美味啊，最新鲜的补品！

房间里一时间充满了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碎骨咯吱声。

鲜血一抹抹在简陋的房间里四处飞溅，整个屋里很快就血红一片，沾着细碎肉粒的骨骼被舔舐的干净一块血红一块，然后随意抛开。

力量力量真的在增长，虽然很是细微，但是这确实行，只要他吃更多的妖怪就行了！

常衡的信心随着肚子里的充实不断回归，他甚至噶事念诀自己不断变高，变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常衡从喉间发出快意的笑声，如此畅快。

只要我足够强，我会把你们都吃掉的，你们都将化为我的力量！

破开腹部，稀烂的肠子流了一地，它抓起一头，嘴里一吸，便将整根肠子吸进肚子，内脏也别放过，这些都是它的力量来源，都是世间美味！因为力量是如此的可口。以至于他沉醉到完全没有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喊。

一具尸体很快吃完，地上一片狼藉，鲜血黏在一块，墨绿的胆汁满地都是，看起来恶心极了，可是常衡不介意，是的，一点不介意，因为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力量。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本来就这样就行了，他吃掉那些妖怪的尸体就行了。可是那该死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恩公，你去哪里了啊，要不……”

说话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常衡的动作也忽然僵止。

常衡回过头，他的头像是木偶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直接转到了正背后。

那是一个村民，满脸惶恐的看着常衡。黑暗的小屋里不见阳光，只有黑漆漆的家伙，细长的四肢像是竹棍一样干瘦，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人所有的关节。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常衡，结结巴巴道：“妖……妖……妖怪啊！”

妖怪？常衡丢下手里抓着的尸体，站起来，走向那村民。

“什么妖怪，我可是你们的恩人，为你们带来救赎的恩人。”

他走出黑暗，周围的村民们都闻声赶来，看见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家伙，无不是瞬间露出惊惶之色。

“妖怪，妖怪啊。”

“不是都已经杀光了吗，怎么还有……”

“那是……那是恩公的模样……

……

“不错。”常衡坦坦荡荡的承认。

“我就是拯救你们的那个人。”

他弯腰钻出门，然后看着自己的身躯，原来那不是错觉，不是门矮了，而是他变高了，整个四肢细长，皮肤干褶地耷拉在骨头上，那青色的五指姬长，上面还有尖利的指甲，就像五根尖刺一样。

“不……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就吃了一些妖怪而已，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村民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他。常衡现在浑身是血，脸上甚至还挂着碎肉，再看看里面那狼藉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居然吃掉了自己的同类……真是恶心残忍的怪物。”

“你也是妖怪……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救我们都是假的！你也是妖怪！”

“抽妖怪，居然又来骗我们，去死吧！”

……

村民们的情绪越来越愤怒，有人直接地上抄起石头就朝常衡扔过去。然后人们纷纷开始朝他扔石头，想驱逐这可面目可憎的家伙。

“怪物，滚开我们的村子！”

旁边的人也很快附和，色厉内茬地喊道：“对！怪物，滚出我们的村子！”

“去死吧！”

“滚！”

……

一声比一声刺耳，一声比一声残忍。

常衡的眼睛猛地一张，瞳孔爆缩。竟然敢说我是怪物！

“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驱逐自己的救命恩人，这群可恶的人类，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那又怎么样！你肯定也不是好东西，妖怪，去死吧！”

虽然常衡现在的五官变得莫名细长，但是他们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是的，他们的恩公是妖怪！

一个孩子拿起锄头，不顾父亲的阻拦冲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丑怪物！下地狱去吧！”

下地狱？

常衡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不堪重负，终于崩碎一样。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那少年直接就倒飞了出去，整个后背刺旁边墙角的耙子上。

少年嘴角满是鲜血，挣扎了几下，那挥舞的手边缓缓放了下去，再没有动静。

旁边的村民们惊愕地看着少年殒命，那位老父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声，扑过去，摸着儿子海伟斌凉的尸体，老泪纵横。

“儿啊，我的儿啊……”

常衡缓缓抬起头，眼睛里的血色不断加深，他有那么一丝的内疚，因为他杀了一个少年。可是那愧疚很快就在下面的话语声中被冲的烟消云散。

有村民指着常衡斥责。

“妖怪！竟然杀了老王家的独子，你简直该死！”

“哦，是么……那并不怪我不是吗？他想攻击我，我正当防卫，结果不小心杀了他，这不是我的错。”

是的，我没有还你们，还救了你们，从妖怪的手里面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刚刚你们还对我感恩戴德，可是这才过多久，你们竟然反过来，对我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拿石头砸我，驱逐我，咒我死咒我下地狱！这样的话，你们和那些神有什么区别，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假如人都是这样的败类，渣滓，那我就……不做人了！

忘恩负义，做人有什么好？做妖怪，又有力量，为什么不做？

他的面目忽然变得狰狞起来，细长的五指舞动，整个人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是你们对不起我的……”

所以就让我尝尝你们的血肉能不能提升我的力量吧！

他化作一道黑影，所过处，皆有鲜血横飞，那村民们或是直接被竖劈，或是斩断半边身子，在地上哀嚎。

村民们四处逃窜，可是常衡太快了，是的，寻常人如何比得上妖怪的速度？

杀戮，杀戮，让你们卑微的生命变成我的力量吧！常衡沐浴在鲜血和哀嚎之中，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喜欢对妖怪进行的虐杀，放在人身上的效果也是也一样的。

那鲜血浇在他身上的感觉，让他感到沉醉，仿佛自己的每个细胞都活起来了一样。

在那遥远的山洞里，鬼妖道面无表情地站在黑暗中，为一个崭新的生命鼓掌。单调的声音在山洞中久久回荡，让人发毛。他嘴唇微张，发出微弱的声音。

“恭喜你，走上了正确的道路。在堕落的道路上不断升华。”

他拉开面前的黑暗，钻进虚空中。

“我也该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去放一把点燃人类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