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哈哈大笑，显然心情愉快了不少，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这两兄弟向来都是水火不容。据说五皇子在皇后的挑拨下，什么事情都要与三皇子争抢一番。只是不知道为何，此次出使赤燕之事，倒是未曾出手争夺过。”

肖言月眉间有一丝冷意，嘴角浮现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意。

“若是娶了别国的公主，山高水远，哪里能够得到什么帮助？换一个本国的世家大族的正妻，自然能够得到不少的支持。”

皇帝皱紧了眉头，语气之中染上了一丝冷凝：“朕的女儿，可是赤燕瑰宝。即便他是一国皇子，也容不得他来轻视！”

“不过小事，怎能惹得父皇生气？”

肖言月脸上的神色只如淡淡的月光，轻声劝道：“和亲之事，素来如此。事关两国盟约，大灵必然不会轻待女儿，和亲人选亦是人中之龙，女儿并未不满。”

肖言月轻言细语地劝着，皇帝眉头微微蹙着，轻叹了一声：“灵悦，委屈你了。”

“不委屈，”肖言月轻轻摇头，只道：“身为赤燕的公主，父皇的女儿，这都是女儿的职责。”

看着劝慰她的皇帝，肖言月心中很明白，方才那怒火有一半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但更多的，是因为大灵皇后的想法有损他身为赤燕国君的颜面。

但比起两国盟约，这只是一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

皇帝根本就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去诘问大灵，至多给她些补偿罢了。

“你每日穿的太过素淡了，朕记得，库房里面似乎还有些流光锦，拿去给你多做几身衣裳。”

肖言月轻轻笑笑，汇郡流光锦两国闻名，千金不换，只因是赤燕皇室独有的贡品，每到上贡之时宫里的妃嫔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她这也算是赚了吧。

“多谢父皇赏赐。”

皇帝点了点头，面上表情不显，心里却对肖言月识大体的行为很是满意。

他正想说些什么，大太监突然脚步加快地走了过来，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

肖言月就见着皇帝的脸一下子冷沉了下来，眼眸变得极冷，仿佛是寒潭之下千年不化的寒冰，他的语气异常冰冷，仿佛压抑着怒火：“消息属实吗？”

大太监的头更低了，快速道：“已经派人前去查证，据说大灵三皇子车队损了大半，本人也受了轻伤，如今正马不停蹄地往赤燕而来。”

“朕知道了。”皇帝摆了摆手，大太监立刻退下了。

听到了“大灵三皇子”的字眼，肖言月的神情十分犹疑，轻声说道：“父皇可是有政事要处理？不如女儿先行退下。”

皇帝沉声道：“此事不算秘闻，与你也有些关系，不必回避。”

“大灵三皇子率领的出使队伍在半道遇到了山贼的洗劫，车队受损，人也受了伤。”

“山贼？”肖言月轻垂着脑袋，低低的声音仿若虫鸣：“如今的山贼竟这般大胆厉害吗？”

皇帝的眸子猛地一凝，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虽事关两国，但毕竟是大灵的家务事，即便有诸多疑点，也不好派人查探，即便查出了结果，对赤燕也没有什么好处。

肖言月平静的面孔上突然出现了几分慌乱惊惧：“父皇，若是山贼所为，如此大胆，必非普通凶徒，若是女儿前往大灵途中也遇到这伙凶徒，又该如何是好啊？”

皇帝声音低沉：“月儿，你放心，你是为了赤燕国才远嫁的，父皇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肖言月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般，却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父皇，倘若大灵来使出了事情……两国盟约，该如何进行啊？”

皇帝眼中的光芒突然变得无比冰冷，说道：“两国之谊，事关重大，大灵皇帝又岂能如此轻视？！”

肖言月在心里叹息一声，大灵皇帝并不是轻视，而是冷眼旁观。

他在用这种方法甄选继承者，只有胜者才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皇帝。

与其同时，借此平衡朝中的势力，好达到权利集中的目的。

大灵皇帝的冷眼旁观催生了野心，新后的压迫，弟弟的争抢，所以他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步走错，或许就是百丈深渊。

其实他已经足够谨慎，只是低估了大灵皇后的野望和疯狂。

谁能料到她竟会大胆到对护送赤燕公主的车队下手呢？

如果她成功了，两国盟约又该如何？

但大灵皇后最后还是成功了，或者说这是她下的最好的一步棋。

慕容霄没死，两国盟约可以继续进行，大灵皇帝便不会惩罚她；可他废了，再也不会有人对五皇子继位产生威胁。

想了这么多，肖言月慢慢地攥紧手边柔软的锦衣，心脏突然好像被一根细细的针扎了一下一样，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

她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个阳光肆意的下午，白衣男子冷漠的气息，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融化他心上结成的一层层寒冰。

同为君主，精通制衡之道的赤燕皇帝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大灵皇帝的心思？

只是他的女儿，两国盟约，赤燕国，都被当做是帝位争抢的筏子，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皇帝的眼眸之中燃烧起怒火，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被平静代替。

皇帝拍了拍手掌，不知从何处飞出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他们身形提拔，似乎与周边的黑暗融为一体。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珠露在外面，似乎正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肖言月在心里估摸了一下黑衣人的数量，大有三四十人左右，全部都是一流高手，想必都是赤燕皇室精心培养的死士。

皇帝用充满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声音之中是挥之不去的严肃。

“日后，你们的主人就是灵悦公主。你们将和她一起前往大灵，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遵循她的一切命令。”

“是！”黑衣人纷纷朝着肖言月的方向跪下，齐声道：“见过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