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易兴庆以太常寺卿的名义想留福阳使者说话，结果被福阳使者无情拒绝。

这消息很快就传入将军府中，得了消息的封归萧也不知道该笑还是忧。

“易家真的投靠三皇子了。”独自在书房的他，看着手中刚得的情报，眉头紧锁。

“而且知道殿下离京的事。说明有人暗中盯着殿下的行踪……行踪，遇袭，刺杀……”

封归萧啧啧有声，“觊觎大宝吗？”

前去福阳观礼一事，的确是个美差。这场祈福是拉进福阳和中央的好机会，也是笼络民心的好时机。除了皇帝，民众只会记得观礼的皇子。这个人选，尤其重要。

三皇子褚咏瑞在忙碌赈灾之事，需要留在京中主持大局，不可能分身前去观礼。其同父同母的五皇子褚咏恒，就是最佳人选。

他们或许以为褚咏羿不在，能轻松得到观礼的名额。唯独没想到吴双辉会先一步举荐褚咏羿，还以亲王的身份压褚咏恒一头。

“他们那边，怕是想私下和福阳使者沟通吧。给出殿下离京月余的消息，拉低殿下的形象。”

封归萧轻叹一声，没多久又放肆笑道：“可我们有世子啊”

封归萧口中的世子路绛枫，正整理着装，佩戴各式玉制配饰出门。

淮荥侯府的车驾中途停靠在司徒家门口，将司徒然接上后朝招待使者的住店驶去。

“直接带我去见使者？会不会不太妥当？”

“若是不妥，我也不会带你前去。只是有些事，你不得不出面。”

“我？”司徒然诧异道：“我不过是没有官身的普通女子，有什么事是必须我出面不可？”

“到了便知。”

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下来。路绛枫伸出手，对着司徒然说道：“走吧。下车。”

这个旅馆是礼部专程用来接待各国使臣的地方，富丽多样的装潢在京城算得上前列。司徒然看向周围暗自惊叹，直至见过路绛枫的淡然，才收敛着自己的好奇。

上了二楼，路绛枫递上名帖。没过多久，属于福阳使者的那一间厢房的房门猛地从里打开，紧接着从中冲出一个打扮与京中众人有异的男子。

司徒然一眼就能认出，那身是福阳的打扮！

“太常寺的太卜署居然有人了！”那人纳罕道：“你们……你们来了两个？”

惊叹过后，那人却是望着路绛枫和司徒然疑惑不解。

“你们谁是太卜署令？”

“是我。”路绛枫站了出来，“不如进屋详谈？”

“好好好！”

语气急切热烈，司徒然完全不能联想到眼前人就是传闻中拒绝了太常寺卿的福阳使者。

“不知道二位要喝点什么？我听说京城的人喜欢喝茶？我叫人给你们上茶？”

路绛枫道：“不必如此麻烦。谈话前我需问上一句，使者可有福阳巫祖的传承？”

“看来这一次的太卜署令有些货真价实的东西。”福阳使者感慨着：“我没有巫祖血脉，但有传承。”

“如此，就好。”说完，路绛枫就对着福阳使者介绍道：“余乃太卜署令路绛枫。”

福阳使者恍然，随即点了点头。

“这位是大理寺评事司徒集之妹。这个身份你或许陌生，不过她的另一个身份你大概了解。”

司徒然一听，甚是疑惑。她可不知道自己私下里还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值得一位使者多看她一眼。

“其名司徒然，祖母是福阳人士，姓白，名灵。”

原本坐着的福阳使者一听，大惊，吓得连忙起身。

“白灵巫？我早就听说白灵巫为了福阳，以质子身份入京。没想到……”

这位福阳使者连声感慨，“既然有了孙女，看来她过得还不错……不知道白灵巫她最近身体如何？”

“祖母已经去世多年。”

“这样啊……”

“她走的很安详。”

“那就好。”福阳使者苦笑着，“小时候，我也曾受过她的指点。没想到……”

福阳使者是个壮实的中年男子，胡子刮得很干净。他摇头感慨时，脖子上的骨质项链会跟着摆动。

“我这次领她找你，不是为了叙旧。”路绛枫如是说道：“我和她会跟你们一起去福阳。至于秦王那边，我已经先行灵占选定时间，让他提前出发前往福阳。”

“既然是灵占，那那就放心了。”

“路上我需要去接一个人，司徒然就有劳你多加照顾。看在白灵巫的份上，希望你多加担待。”

“这是自然。不过路署令要接何人？”

“微女君。”

福阳使者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而后点点头。

“明白。”

“我等不愿叨扰，其余事待出发后再详谈。”

路绛枫领着司徒然离去前，福阳使者朝着她们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等人离去，厢房隔间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少年迫不及待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父，那两人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恭敬？”

“京城太常寺的太卜署令……放在从前就是我们福阳的祭司。中原的神明陨落的早，早已没有能够回应他们祈求的神明。整个太卜署因此空置百年。”

“那这位？”

“这位是时隔百年的新太卜署令……果然是澴涘路氏吗？”

“澴涘路氏？”

“那可是巫祖的好友血脉，也是神州唯一保留完整传承的氏族。澴涘路氏与我们不同，他们以玉为媒介。”

“澴涘路氏不也是中原？既然中原的神明没了……”

“不。”福阳使者摇头道：“真正的中原护佑，那位龙神陨落许久。但是路氏供奉的那位据说还在世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中原最初的是以贝为媒介。如今贝已经被临近的玉所替代……”

那位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另一位女子呢？”

“白灵巫的血脉，福阳原大巫祝的直系子嗣。只论位阶，她比我们二人要高得多，甚至与福阳王相比也不遑多让。路上你多注意一下，千万不要慢待了。”

少年一惊，连忙称是。

又过了一会，少年再度问道：“那…那位路大人最后说的微女君又是何许人也？”

福阳使者摇了摇头。

“我不知……”

“师父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又说知道了？”

这也太不靠谱了！少年如是腹诽着。

“这位微女君我也只是听说，具体……还真不知道……我只知晓她可以回应请求。却不知道她的来历，更不知道她的领域。”

“能够回应请求的……不是神？”

“不全是。”福阳使者沉吟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我知道的要大的多。对待万事万物都要虚心请教，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