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愿意。”天神并不生气，因为到了他们那个阶段，脾气这种东西是很难被人触发的。

除非是特定之人。

“也知你有庇护他的决心跟毅力。”

“但你须知他对你亦然，只是一面想强大，一边又舍不得离开你，这样的矛盾，是他正在成长又趋于幼稚的体现。”

“我希望你能替他决定，因你现在有这个权利。”

“若是最后还是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左右他成长慢一些罢了，但后果都需你们两个自己承担，因为危险永远不会陪着你们一起成长，它只会出人意料接踵而来，让你防不胜防。”

这大概是这位尊上此生脾气最好的时候了，显得十分斯文讲理。

却也说中了秦鱼最深处的软肋。

她无法阻拦娇娇长大，因她是凡人，能想象到的也只是凡人的格局，她的格局是活着。

可娇娇从来不是。

纵然犯下了巨大的错误，他仍旧可以不死，那是他出身就定下的命格，命格贵重是神裔，他的格局不该是在她身边一直被她庇护。

这位尊上看穿了这一切，尊重了她，也认可了她，却也戳破了她一直回避的事实。

沉默，秦鱼沉默了三秒。

只用了三秒，她就有了决定，她把娇娇一把扔了出去。

“带走，马上！”

否则我会舍不得，我会灰常灰常舍不得。

她此举十分无礼，天神既惊讶，又沉默，因为看到秦鱼眼睛红了。

白光凝了大概的虚体，高大英武，不见面容，他抱住了娇娇，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俯视着秦鱼。

秦鱼垂着头，声音闷闷的，“从我眼前消失。”

黄金壁——.....

我怕被一起抹杀。

明天还是去申请换个岗位吧。

天神叹口气，转身化作白光消失了。

他消失了，黄金屋里传出很轻微的抽噎声。

她哭了。

在c－1201那样凶险，几番生死，她不曾哭过。

此时却哭了，抱着腿窝在那儿哭了。

黄金壁沉默着，却默默放弃了申请岗位的事儿。

大概这天下间别的天选者大多泛善可陈，都不会如这位一样了。

坚强的要死，要死得坚强，可哭起来的样子可真叫人心疼，愣是把它这没什么感情的墙壁都给哭得受不了了。

正在黄金壁如此想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一声。

”莫哭了，本尊答应你，让他尽快回来，且，本尊欠你一个人情。“

秦鱼没理他。

黄金屋：我还是换吧，换吧，不然早晚要被吓死。

——————————

娇娇走了，听说黄金屋系统也都在整改，秦鱼灵魂大幅度受损，哪有闲心管这些，于是退出了黄金屋，回到现实。

现实里，她正在国外。

没法子，每次长时期任务，她就跑国外去，因为怕别身边的人发现端倪，去国外是很好的理由，可以阻隔很多人的接触。

可虚弱的时候，一个人是真的孤独。

某个海边别墅里，秦鱼尽可能让自己静心疗养了几天，因为算算日子，她能逗留在外面的时间不多了。

明日就得回去。

既然回去，这幅模样恐怕会惹人担心。

秦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无奈。

太憔悴了。

不过就算憔悴也得回去，已经答应了的事情。

秦鱼正想起这事儿，手机也忽然想起，她一看号码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教官....”

秦鱼跟对方说了寥寥几句后，因为语气冷淡虚柔，对方不在乎她语气冷淡，反而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我晓得...嗯。”

挂了电话后，秦鱼还没放下手机，电话又来了一通。

温兮的。

比起之前的冷淡，秦鱼这次的语气可就温柔许多了。

“嗯，明天就回去了，无妨，你跟阿姨他们去赴约吧。”

挂了电话后，秦鱼倦怠得放下手机，『摸』了下脸，希望温兮看不出来，如果她看出来了，该怎么解释呢？

————————

次日，秦鱼并没有早起，而是顺着这些天的疲倦睡到了中午，而后才到机场坐飞机回国。

不过在飞机上她终究还是最醒目的一个。

苍白，冰冷，羸弱，却有一种摄人的气质，这让两个来回的空姐既想询问她身体情况，又有些怯弱。

总觉得这个女孩有一种想让人靠近又不太敢靠近的气质。

不过居于近在眼前，她还是处于职业素质询问了，”小姐，请问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很差。“

秦鱼其实并未睡着，因为旁边有些吵。

她拉下眼罩，『露』出一双眸子，”昨晚没睡好而已，无妨，谢谢。“

虽然礼貌，但还是十分冷漠，尤是那双明明是温暖琥珀般的眸子，仿佛浸在深渊寒潭里千百年似的，深不可测。

”好，那如果您有哪里需要的，请联系我们。“

说完，空姐目光在秦鱼边侧座位上坐着的男子顿了下。

一个男明星，最近炙手可热，顶尖小鲜肉，可惜她年纪不小了，一向不喜欢这款，因此也只是看一眼，瞥过他手里的游戏机。

游戏机还在发出声音。

似乎察觉到空姐的目光，又听到秦鱼的声音，沉浸于游戏的萧枞回过神，随意转头看了下，正好看到秦鱼偏头看向飞机窗外的侧脸。

娱乐圈的人么，自是见过一个国家最顶尖颜值的，但他深知这些颜值里面有多少是人为修整的，就算是有纯天然的，也多精修样貌却没内涵。

气质。

他从那些权贵们，那些名流，那些世家子弟，那些精英身上见过一些他们没有的气质。

听说那只是上流社会的冰山一角。

可冰山一角里那些人的气质，都比不得眼前女子随意看着外面的侧脸。

温柔皮骨，内如刀削。

他忽然想起自己演绎的那些武侠剧或者玄幻剧里面的人物。

电视剧里的人更趋于完美极端化，现实里往往不存在，可眼前人...好像就那种极端不真实的人，

他的思绪忽然停顿了，因为秦鱼已经拉上了眼罩，他留意到她的手。

果然很不真实。

但好像很憔悴。

不知不觉，萧枞关掉了游戏，不管游戏里面自己正在副本，也不管那些队友的怒骂。

他下意识就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