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乱天下
作者:起居小舍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1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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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一种清孤不等闲(上)
刘昭仪做出了许多凶相,不惜再次与儿媳萧妃闹得很难看,为的就是能让儿媳萧妃认同自己所有的观点,臣服于自己的威严之下——萧妃过门之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跟她这个婆婆抗争——萧妃的许多想法与刘昭仪南辕北辙,背道而驰——萧妃温柔,看上去弱不禁风,刘昭仪没有想到萧妃今日竟然能够如此大胆,多次反驳她的观点,还在她的面前贬低她最心爱的儿子李倓——刘昭仪气急败坏,将所有能想到的贬义词都用到了儿媳萧妃的身上——刘昭仪心想,在她面前,萧妃还敢如此狂妄,口出不逊,可想而知在平王府里是怎样一副可怕的光景了。
萧妃看着婆婆刘昭仪凶相毕露,脸上尽量不表现出惧色,心内则害怕极了——刘昭仪在萧妃的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萧妃在某些事情上已经习惯了有刘昭仪在,但萧妃不想试试都依着婆婆刘昭仪,刘昭仪已经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形势,也看不到自身及平王的缺点了。
萧妃不想让平王母子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只好以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尽量匡正平王李倓——日子一久,萧妃的做法并没有多少成效,原因就在于平王李倓背后站着的是刘昭仪以及整个镇国公府的人——当年,炙手可热的刘国公府是落魄的越王李曜高攀不上的,伊始,身为刘国公府尊贵的二姑娘的刘氏居姒也没有看上落魄的越王李曜,但当得知越王李曜立了边功,有望重返京城,刘氏居姒对越王李曜的看法开始逐渐转变,加之此时刘国公支持魏王夺嫡失败,整个国公府人心惶惶,刘国公为了自保和延续整个刘家的荣耀,便和一些同样拥有野心的人一道偷偷扶持越王李曜,刘氏居姒在这样的机缘下,嫁进了越王府。
有了几座国公府的保驾护航,再加上越王李曜确实优秀,在所有兄弟里面都是拔尖的,越王李曜才得以一步步摆脱被父亲冷落的悲惨命运,得以重新返回京城,拥有了和其他兄弟们竞争的条件,正是因为这些重臣们的集体选择,越王李曜在返回京城之后,更加能干,直接将当时还在太子位上的大哥李旸拉下马,自己成了父亲的第三位太子,才有了现在的顺利登基。
萧妃知道,基于这些事情,婆婆刘昭仪的内心是很骄傲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心态——刘昭仪认为自己的娘家镇国公府为越王殿下的争取储君之位出了大力,不仅如此,整个刘家的儿郎基本上都在战场上为这位“刘家女婿”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很多人还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几年边境和国内都不稳定,刘家的儿郎大都走上了成为将军,带兵打仗的道路,如刘季友可以威名远扬者不在少数,但更多的人已经成了敌人的刀下鬼,再也看不到繁华与荣耀,刘家原本庞大的人口在急剧减少,与鼎盛时的人口无法比拟。
有了这两件大功,不能怪刘昭仪存有野心——江山都是刘家人给你打下来的,皇位留给她的儿子自然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身为刘家的儿媳,萧妃所接触到的刘家人都和刘昭仪想的差不多,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平王李倓的身上,但他们都没有进一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萧妃在平王李倓身边多年,深知李倓是个怎样的人,李倓的为人处世,在萧妃看来还不可以成为人君。
萧妃可以理解婆婆刘昭仪的愤怒,但她觉得,应当让把婆婆刘昭仪也知道这样一件残酷的事实。
萧妃望着刘昭仪,继续道:“母亲是时明的生母,看着时明长大成人,母亲应当是最明白这件事的人——时明并不适合成为储君,不适合成为燕国的皇帝,时明暴躁,动不动就责打仆从,很多时候都是闷闷的,表情阴暗,令人难以理解他的情绪,时明聪明,但不喜欢听人劝,曾经有一门客给时明提了建议,时明却因为那门客提建议时的一个细小的动作而生有讨厌之心,最后还是没有采纳这个门客的建议,门客愤然出走,辞行时再一次郑重地提出了时明的几个缺点,时明仍然没有采纳,反而使人将那门客乱棒打出,儿媳知道了,便问时明为何,时明怔了一会,竟说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对那门客生气,还让人将那门客乱棒打出,时明在儿媳面前做出了许多懊悔的表情,当即派人去找那门客,可门客已经因为过重的伤势死去,时明派人厚葬了那位门客。
时明作为平王,尚且不能容人,只因为看到了那门客的某个小动作,便将人视为仇敌,两次没有采纳门客的建议,最后却又将那门客风光大葬,博了一个好名声——
儿媳一直唏嘘,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滋味,时明却没有反思,跟往常一样,听自己想听的,见自己想见的,对于那些有真知灼见,身份有些地下,或是不能入他眼的人都一概不见,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陛下当年为越王时,备受苦楚,经历了许多磨难,但陛下没有做许多出格的事情,陛下一直是虚怀若谷,胸襟大度,包容了许多能人义士,听说现在为尚书令的祁相公当年见了还是越王的陛下,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赞美身为王殿下的越王,反而将还是越王的陛下痛斥了一番,陛下没有雷霆大怒,而是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次日就主动拜访祁相公,委以重任,这才有了后来的重返京城——陛下在和时明一般年纪的时候就知道了包容与大度是何物,时明身为陛下的儿子,连陛下的一星半点都没有学到,只学到了一个‘飓风过岗,唯草伏存’,整日闷在屋子里,不知想些什么,儿媳是女人,没有见过什么朝堂上的场面,但儿媳知道,这样的时明不能成为大燕的皇帝,闭塞言路,不管舆情,不会成为像尧舜一样的圣明君王,只怕会成为隋炀那样的独夫民贼,困守江都,无力回天!
母亲必定不想见到这样的情景——那么还望母亲不要再对时明抱有深切的期望了,时明担当不起来,如果硬要勉强,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死无葬身之地啊,母亲忍心见到儿子那样的结果吗?
时明弓马娴熟,爱好广泛,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困扰,在平城中当一个安乐的王,一个流芳后世的王,都不在话下,安乐常在,平安顺遂,就胜过世间万千,那样,燕国会少了一个不甚贤明的皇帝,但会多一个多才多艺的王,也是佳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