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对面的诸葛储道，“只要给司聿的身体里置入一道芯片，就能从肉眼上改变他的外貌，而至于在M星替他服役的那个人.....你也不用担心，他一切都好。”

白妩读懂了诸葛储的弦外之音，往椅背上一靠后看向了司聿。

“所以现在存在顾虑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毕竟原主之前可是刺杀过女皇薇薇安的重要嫌疑犯，现在她又从M星逃了出来，估计通缉稿都满星球飞了。

“没错。”诸葛储点了点头。

“那我也需要植入这个所谓的改变样貌的芯片？”

诸葛储又摇了摇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M星登记罪犯信息采取的都是DNA搜集制，光是外表改变是没用的，所以......”

白妩笑了笑，“诸葛博士，你们有什么解决办法不妨直说，我的接受能力很强的。”

诸葛储看了一眼司聿，打开了面前的显示屏，输入一段指令后便将一些材料传送到了白妩面前的显示屏当中。

看着那上面的文字和一串串生物程序，白妩的眼底划过了一抹暗光。

“兽化人改造计划......你们是想改造我的基因？”

“不错。”诸葛储道，“我已经从事这项基因研究工程三十年了，成立XY训练营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这个。”

“兽化人目前在联邦帝国的认可度很高，他们想当在意对这一物种的保护，若你以这种身份回到联邦帝国，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为难你的举措。”

“只是.......”诸葛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这项工程也只是一直在实验室内操作，还没有进行过临床试验，白小姐的基因和动物基因的排斥程度我们也不得而知，所以风险也是未知的。”

白妩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材料，陷入了思索。

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啪”的一声合上了她面前的超脑。

“你如果不想的话，我们可以重新商讨一个新的计划。”

司聿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妩抬头，刚好对视上了他的目光。

明明那里的情绪很淡，可她还是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在担心她？

“司聿。”诸葛储肃着脸叫了一下他，看的出来，他很不赞同司聿这个新的提议。

毕竟“兽化人”的计划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他们确立下来了，这期间他为之付出了大量的心血。

更何况此前司聿一直对此都没有异议，怎么临到头却想着反悔了呢？

诸葛储拧着眉头站了起来，“这次回归有多少危险等待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中的任何一环都不能出问题。”

“兽化人计划是目前最稳妥、最可行的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重新抉择一个新的方案？”

司聿没有说话，只是依旧静静的看着白妩。

白妩笑了笑，而后站了起来，神色如常的看向了诸葛储。

“诸葛博士，我没有异议，我愿意执行兽化人计划。”

闻言，诸葛储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白妩，我会尽快安排实验日程，你先做好准备。”

“好。”

司聿的视线并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紧了紧拳后，他再次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为什么不呢？”白妩反问向他，“你我都很清楚，诸葛博士说的很对，若我想在平安回到联邦帝国并且畅通无阻，进行基因改造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你才浏览了实验计划不到三分钟，就这么草草下了决定是否有失偏颇？”

司聿的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见状，唐舟缩着脖子把可能会惹事的小武带走了。

诸葛储也识趣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一时间，会议厅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一种怪异而又冷寂的气氛在无限发酵着。

面对司聿的质问，白妩只是觉得好笑。

“我说统领大人，是你邀请我加入你们的，兽化人计划原先也是你拍板的，诸葛博士也为此付出了不少心血，我这个实验对象也没有异议，怎么反倒是你有意见了呢？”

司聿怔了怔，缓缓地收紧了拳头。

而后他背过身去，将自己的面庞全部都隐匿到了阴影中，许久之后才出声。

“我只是不想让你也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带了莫大的压抑与克制。

这些年来，他每一分每一秒不是在压抑与克制中度过的。

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类实在是太痛苦了，他的每一次情绪波动都是经过程序处理好的数据，他甚至已经分辨不清，自己到底算是人，还是算个被设计成人类的机器，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到底是凭自己意愿而为，还是经由程序设计出来的。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极致黑暗的深渊。

他拼命挣扎，拼命逃脱，却依旧没有任何方向。

如果要是从一开始他就是个没有思想的冰冷机器也就罢了，可是尝过了那些喜怒哀乐之后却要被困在这具没有感情的躯体当中，比让他粉身碎骨还要痛苦。

手腕突然被一股温暖与柔软包裹，司聿回眸便撞入了一双分外缱绻的眼眸中。

“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突然踮起脚尖吻向了他。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女人却又立马后退一大步，桃花眼完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盯着他。

“所以统领大人，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的真实感受吗？”

“是心如止水，还是感到恼羞成怒？”

司聿沉默了。

好像都不是。

他的心脏引擎剧烈的运动了起来，那些隐匿在他皮肤之下的蓝色脉络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炽热无比。

头脑中也有一种异样的声音在喧腾叫嚣着。

“看呐。”白妩道，“你并不是怪物，你完全具备正常人类所具备的一切情感。”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其他生物所无法具备的思想，很明显，你的思想意识还完整存在。”

“而且就算形式被改变了又能如何？只要意识不朽，你就还是那个你，那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特殊体。”

“于我而言也是一样，哪怕我变成了茫茫宇宙中的一颗流星，只要意识还在，我就永远是白妩。”

“所以，别害怕我会消失，意识是不朽的，情感也是不朽的，同样，爱也是。”

司聿愣住了。

一直以来他都陷入了形式的旋涡当中，陷入了对自己生理构造的怀疑当中，而完全忽视了那被完美保留下来的意识。

是啊，就算他变成了怪物有如何呢？

那些记忆还在，他的思想还在，他还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他并没有被抹灭。

看着眼前明艳到像是宇宙中最亮眼的那颗星体的女人，司聿垂下了眸，头一次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流动，缓缓道，

“那么，祝你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