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音乐响起的那一刹那，林江仙顿时进入舞蹈状态，一把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上官轻雪，将她抛出去转了两个圈。

“啧。”台下评委赞叹的点了点头，“男生只听了一个小节的音乐，就已经把握住了整组旋律的形态，并且做出了最合适的动作，乐感很强。”

“轻雪，这节需要麻烦你配合一些小跳、转和保持位的动作，在乐曲中段我大跳后会拉你的手，你需要做一个Tombe，换重心的时候我来帮你就好。”

“嗯……”上官轻雪两圈转完已经晕晕乎乎的了。感受着身边男孩可靠的温暖，她已经不想分辨自己到底是转晕的还是醉晕的，总之……很好受就是了。

“轻雪，你在听吗？”某个动作错身的一刻，林江仙焦急地贴耳小声道。

“唔，你要跳《小序曲》嘛，简单。”上官轻雪脸色酡红，妩媚地看他一眼，把林江仙看得心中一动。

轻雪好美……不对！

林江仙突然一愣，“你怎么知道《小序曲》的？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组曲》这可是三级才学的曲目……”

欢快的和弦组经过了第二次，两人错身交谈，动作却丝毫不停，严丝合缝的配合更是让台下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一起做了十年的舞伴。

“听到G大调交响曲被选进配乐库，第一节又是欢快的Adagio-Vivace assai，林学长又要照顾我这个小孩子，所以我就猜你会从《胡桃夹子组曲》里选啦。”上官轻雪抬起头，一脸得意道。

“那照轻雪小朋友来看，我应该选哪支舞蹈才能把你难住呢？”林江仙低头注视着上官轻雪，小声道。

“难住我？符合这段配乐的旋律的话……”

一句话没说完，场上旋律突然出现了一个欢快奔放，富有弹性的加花，林江仙运用即兴编舞的知识，带着上官轻雪完美度过。

“……起码，起码也得《舞姬》这种级别吧？”女孩骄傲道，“但这支舞没写在省院的教材里，林学长不会的话也没关系哦。”

“《舞姬》，嗯……从《莎恭达罗》改编的那支《印度寺庙的舞女》吗？”林江仙略加思索，“那支舞男生的动作很少啊，要不下一乐章就跳这个，我也清闲？”

“你……你会啊……”上官轻雪惊地差点忘了表情管理，“那……那还是算了，《舞姬》的配乐又不是G大调……”

“想敷衍过去啦？”林江仙狡黠道。

“我没有，哎呀！”上官轻雪惊觉林江仙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渐渐粗犷，悄无声息地带出一丝印度风情。

两人的动作与第二乐章Andante流畅衔接，音乐进入自然平顺的民歌曲调，男孩的动作大开大合，宛如武士一般充满爆发力。

“民歌旋律配这样豪迈的舞蹈，本来应该是格格不入的，为什么这孩子跳出来却十分和谐？”“嘶……他竟然通过改变舞蹈的进程控制了速度，调整了情绪表达。”“省院的人还是厉害啊……”准备区中，各大舞蹈学院的老师们纷纷讨论起来。

“我挥鞭转只能转五圈啊啊啊啊……我错了，林学长饶我一命……”想起这支舞的中段有连续十二圈的挥鞭转，上官轻雪顿时后悔了之前吹过的牛，拉着林江仙的衣角恳求道。她的功还没恢复到能挥鞭转十二圈的程度。

“转，”男孩强硬道，“谁让你说自己能跳？一会儿转不完十二圈，我就把你扔在台上自己下去。”

“你！”上官轻雪被这个记仇的人气得不轻，瞪他一眼，一咬牙道，“转就转，谁怕谁！”

片刻，就在她没注意到的瞬间，男孩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

气氛陷入沉默，接下来的小半个乐章里，上官轻雪赌气般的把动作做得嚣张无比，生生把舞姬跳出了女王的气场。林江仙一面在心里偷笑着，一面完美配合她，把一个爱上神殿舞姬的武士队长跳成了女王的仆人。

弦乐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舒缓，小提琴将旋律轻柔地再次演奏一遍，声音更轻地重复着。

“到时间了哦。”林江仙一笑。

女孩愤愤地看他一眼，目光向上眺望，足尖直立，一拧身便旋转了起来。

挥鞭转！

武士队长单膝跪地，欣赏着舞姬美丽的的容姿。

“一，二，三……”豆大的汗珠从女孩的脸颊滑落，上官轻雪偷瞄林江仙一眼，发现他竟然闭上了眼睛，嘴里还默念着什么。

“五，四，三……”

他在嘟囔着什么？

平心而论，如果单纯论挥鞭转的话，她还是能够转下去的，只不过之前的动作一直完美，到后面因为控制力的下降，难免会出现瑕疵。

她能做出的完美挥鞭转只有五圈，超过之后，动作的质量会下降。

而且还疼！

“……二……”林江仙睁开双眼，微笑着朝乐队区一望。

“嗯？”上官轻雪在转完第四圈的瞬间，也好奇地瞥了一眼乐队的方向。

旋律悠悠扬扬，一切正常。

“他魔怔了？”上官轻雪现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个赶鸭子上架，让她转十二圈挥鞭转的男孩子。

“……一。”林江仙站起身。

“噔！”乐队突然爆发一声响亮的和弦，定音鼓声若惊雷，洪亮的响声八音齐奏，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枫华音乐厅猛然炸响。

“呀！”上官轻雪被这一声毫无征兆的巨响惊到，腿一软便要倒下。

林江仙上前一步，将她稳稳地接住，掰成一字马猛地向天空抛去。

男孩的力道控制地恰到好处，上官轻雪在空中优雅地打了一个转，体验了接近一秒中的失重感。落下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台下无数人敬佩的目光，以及评委们打到满分以外的评分表。

落下来的时候她又被男孩接住，此时，那声巨响刚刚好落在整拍的结尾。

完美谢幕。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或许是刚才两人的动作太过惊世骇俗，观众们快要把手拍破了还是不忍心停下掌声。就连评委们都难得一见地放下了评分表，向两人掌声致意。

……

下台后，上官轻雪一路追着林江仙跑到后台的更衣室，准备把他咬死。

“我是外援哎！逼人家做十二圈挥鞭转，你好狠的心……”上官轻雪正义的铁拳眼看就要落在林江仙的胸口上了，想想还是有点舍不得，又放下了。

“早算准你转五圈的时间了。”林江仙一点反抗的打算都没有，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真让你转十二圈呢？”

上官轻雪的脸颊忽然红了。

“好啦，这个先饶过你。我转到第五圈的时候，你怎么知道配乐突然会出现一声巨响的？”提到舞蹈，女孩认真起来，眼中亮晶晶的，看得男孩怦然心动。

“这首交响乐是海顿的G大调第九十四号交响曲《惊愕》，”林江仙笑道，“当时许多欧洲贵族并不会欣赏交响乐，只是为了附庸风雅，在乐团演奏的时候昏昏欲睡。奥地利作曲家海顿很生气，就写了这首交响曲，在中段平顺旋律的后面加了一声巨响。”

“为了把打瞌睡的贵族吓死？”上官轻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奇道。

“对。”林江仙笑道。

“那你提前告诉我啊，怎么连我一起吓。”上官轻雪抱怨道，声音软软的，“抛到天上的时候，应该有比一字马更好看的动作的……”

“你打算在天上摆什么奇怪的pose……”

“我觉得超人那个伸着拳头飞的动作就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