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上场
作者:是个煎蛋 | 分类:古言 | 字数:42.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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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王府5
地道中的空气愈发稀薄,我们回到豫王消失的地方,墙上的机关不论怎样按也无法再次开启。沿途搜寻扣触,地库当中除水牢外及入口没有其他通处。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狭长的地道由地面散发出一股股蒸腾的热气,走道上愈发炎热,加之来回走动,我的额上已有汗水滑落。
钱忠比起我更为惧热,身边的他已是满脸大汗,以剑柄沿路扣着墙面,一路均是闷响,没有一个空砖。接着墙面慢慢跟着开始发热,我们越来越难安,仿佛身处正慢慢沸腾的大锅当中。
“水牢之下有水,我们或可潜入底下一试。”钱忠道,“牢中铁索能吊起沉重的铁笼,自能送我上下。你在上头触开机关,我随铁索下去沉到水下探探。”
我领悟他的话意,惶然心悸,忙摇头:“不妥,水牢深不见底,水下是怎样的情形还未知。”
钱忠挥了把两腮的汗,轻描淡写道:“有东家这句话,底下是刀山火海我亦不惧。”
道内温度越来越热,我的脸大概已经通红,额头的筋不禁一跳,瞅了瞅他:“少东家长东家短,我不过是怕你死在下头就剩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更别想出去了。”
钱忠噗嗤笑了,随即揉揉鼻子:“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
“是呀,哪个祸害遗千年。”我用手背刮去人中和下巴冒出的汗珠,吐出闷气。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我和他没准真的会死在这里。
叩——叩——叩——叩叩——。
钱忠继续沿道探查,我停下脚步,他往前走了几步,见我没跟来,便回过头。
我凝视着他,深吸了口气:“我们……往入口出去。”
“想清楚了?王府上的官兵许已埋伏在入口,等着你和我。”钱忠握起了长剑,道。
“我倒希望入口埋伏着官兵,足以证明那就是唯一的出口。”已觉得有些晕眩,我猛地吸了口气,眨了眨眼,钱忠的脸从模糊逐渐变为清晰。
他昂着脸,沉声道:“不怕死吗?”
“怕死我就不会来这里。从我苏因果下定决心要为大夫人找到解毒之法的那天起,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大夫人蛊毒还未除去,我不会,也不能死在这里。”我毅然决然道。“豫王大有活捉我的意思,此密道如此闷热,不过是要逼得我自投罗网。投便投。”
钱忠挥剑将剑头架入虎口处,捧剑迈向前,沉沉望着我:“小的誓死相随。”
我抹去快要流到眼里的汗,僵硬地动动嘴角当做回应。迷香、暗器、飞钩具备,地道内还有豫王收集的奇刀异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地道比起先前热了数倍,我们没有任何商议对策的时间,便炒着入口的方向跑出。急忙奔出入口,机关尚能开启。虽然诧异,但当我跑出道口的一瞬间,外头夜风扫过脸颊无比清凉,整个人仿佛喝了口清澈甘甜的山泉水。
啊……。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脸上的灼热感也在消退。
王府大街上百姓欢庆的声音隔墙传入,外头,歌舞阵阵,欢闹无比。隔着墙,依然能看见璀璨的花灯,照得星月无光。
而在我面前,是满院全副铠甲的兵卒,或是满弓待发,或是手捂佩刀。四周噤若寒蝉。
钱忠拧紧眉头,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
豫王一声不吭坐在富丽无极的宝座上,头向后仰,双手紧紧扣着扶手,鼻翼翕张呼吸着。右侧跪着一男人,正为他把脉听息。
宝座另一侧着的侍卫哗啦抽出腰间佩刀,将明晃晃的刀尖指向我,脸色铁青暴喝道:“交出解药!”
侍卫的动作极快,我握弹开面前的刀尖,一笑:“王爷的性命比我二人重要得多,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宝座上的豫王忽然朗声大笑,脸色略微发白,冷冷的话语响起:“一会不要伤着她,我要活的。”
“爷放心,奴才们必生擒此女。”
豫王对着侍卫挥了挥手,继而将青虹剑丢到我面前,哐当一响,剑落再地,一道寒光扫过。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割下他的头颅,我会把药方给你。”豫王寒凉的目光由地面的剑攀爬上我的脸,瞬间挪到钱忠脸上,冷漠的样子像是一尊被人精心雕琢而无生息的雕塑。
敌众我寡。
眼前乌泱泱的一片兵卒,我和钱忠仅有两人……。我不愿杀人,四年来我也从未杀过人,这些镇守豫州的兵卒,全是活生生的性命。
可眼前,没有退路。
敌众我寡……
怦!怦!怦!
耳边倏地响起自己的心跳声,脑子瞬间空了一刻,继而浮现出暖阁中那副汪洋恣肆的字——不在寡众。是啊,不在寡众。伸手进锦囊取出解药事,忽然一横血色泼到我的脚边,打湿鞋头,渗到鞋下,还是温热的。
红色,鲜红。
刹那间,前方的密密麻麻的箭骤然如雨袭来,刀剑锵锵声中,我快要忘记身在何处,完全处于本能挥刀抵挡。风依然是冷的,和彗安船头的风一样冷。此间风如流水,飘飘沉沉的河水,永远无法触到水面的河水。
“动手啊!”
我微微一怔,从似梦非梦里醒过来。这一声嘶吼是豫王吼出的。最靠近宝座的兵卒中,有一人拔出了佩剑横在豫王的喉头,紧紧贴着他喉上的皮肤。
我与钱忠脚边全是被打落的箭,钱忠侧着脸,两道血痕从他袖中划出,顺着指骨缝隙落到地上。
不知何时,钱忠身边多了一个身穿兵卒铠甲的人。
豫王兵卒的刀口、箭口调转头,全数对着横刀在豫王脖子后那个人。
豫王淡笑道:“子羡,你依旧这般胆小,妇人之仁。”
是……他……?!
我极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但他始终垂着头,帽檐遮住大半张脸,使人完全看不清。反而是钱忠身边的人脱下檐帽,光影里露出面容。竟然是萧良佐!
无数的刀箭对着那人,是……,我浑身不由自主地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