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落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脚腕上的伤真的很痛，可是她用袖子狠狠的擦去眼泪后，就那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她拖着那只受伤的腿，一步一步的往陆启然那边挪动着。

因为穿的单薄，秦羽落在大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她的嘴唇已经飒白一片，可是她仍旧坚持着往前挪着步子。

她紧咬着下唇，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脚踝上的疼痛，可是一直到她将整个下唇都咬烂了，直到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儿，秦羽落才肯放开了自己的嘴唇。

她光着脚，两只白嫩的脚丫已经冻的又红又肿没有知觉了，可她仍旧不停地向前走着。

明明很短的一段距离，可是秦羽落却走出了咫尺天涯的感觉。

一直到她走到陆启然身后的时候，陆启然仍然没有回身，秦羽落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她想也没想就轻轻地拥了上去。

她的双手环在他的腰间，脸颊贴着他宽广的后背，是温暖的陆启然，明明就还是他的陆启然！

秦羽落的委屈瞬间就袭了上来，她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陆启然，我受伤了，我的脚好痛，身上也好冷。”

陆启然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猛地转身抱起秦羽落就冲回了屋内。

如果靠近他也是伤害，离开他也是伤害的话，那陆启然宁愿他和秦羽落绑在一起互相伤害。

明明他就是想要保护她才要远离她，可是为什么秦羽落偏偏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绑住他？

被陆启然抱在怀中的秦羽落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她将脸贴近他的胸膛，听着里面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秦羽落觉得特别的安心。

她伸出手指，指尖轻轻的抚摸过陆启然的脸颊，那里果然还有水痕！

陆启然明明就很心疼她，为什么要强装残忍推开她呢？

他是发病了不假、他是疯狂了不假、他是怒火中烧了不假，可是明明他的理智尚存，明明秦羽落看出了陆启然眼中的不舍还有决绝。

他是想用他的离开来保全他们，可是为什么遇到事情不能一起解决呢？就像当年在那个基地里一样，虽然代价有些惨烈，可是他们还是好好的活了下来啊！

朱文和吴言站在窗边，在看到秦羽落跟着陆启然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们二人就知道陆启然这一次不会疯的太过分。

他们不是没看出陆启然眼中刚才一闪而过的清明，可是作为曾经的受害者，在经历过那么惨烈的事情后，他们不敢再轻易的去相信。

无论这一次再死了谁，不光是对他们个人的伤害，也是对陆启然的伤上加伤。

很多记忆已经开始松动，就早晚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当那些赤裸裸的过去摆在眼前时，受到最大伤害的不是他们，而是已经受过一次伤害的陆启然！

吴言承认他刚刚的态度有些过激，可是老二和老四他们两个真的死得太惨了。

而且他只是抹掉了陆启然杀死他们的记忆，他并没有彻底抹去老二和老四在陆启然回忆中的印象。

正常情况下，那次事故后，在陆启然的记忆中，他应该是有五个兄弟的，这一点吴言可以确定！

难道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吴言一脸震惊的看向了身旁的朱文，他声音颤抖的问道：“是你吗？”

朱文身形一滞，随后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就当吴言想要说出老二和老四的事情时，朱文就想要上前阻止了，可是吴言说的太突然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等他想要上前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是我。”

朱文的声音毫无起伏，吴言震惊的后退了两步。

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朱文，然后抬手指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让陆启然彻底忘掉老二和老四吗？”

朱文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那片雪白的大地啊，明明是万物死亡的时刻，却总有那么一两棵松柏绿油油的挺立在那里，所有的事情在经历过苦难后，必将破茧成蝶。

朱文转身，一脸歉意的看着吴言。

“我知道你和老二关系好，可是吴言，如果让总裁还记得老二和老四的话，你觉得他还能忘记那段他自己亲手杀死兄弟的记忆吗？”

吴言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那你也不能把他的记忆全都抹掉啊！那和抹杀掉老二和老四的存在有什么区别吗？”

明明他们两个人就是因为陆启然而死的，可是最终却不能在他的记忆里留下，难道这么做的时候，朱文不会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还是说，陆启然的命在你眼里算命，老二和老四的命就不是命？”

朱文深深地叹了口气，窗外的冷风拂过脸颊！没有一刻是比现在这一刻更让朱文清醒的了！

他认真的看着吴言，严肃的说道：“吴言，所有的感情在我心中都一样重要，无论是老二，老四还是总裁，还是你或是小五，你们都是我拿命在护的兄弟。”

吴言疯狂的摇着头。

“不是的……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们，你更看重的是陆启然！”

朱文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懂吗？有些兄弟已经不在了，可有些兄弟他依然活着。我不能伤害活着的兄弟，来慰藉死了的兄弟，吴言……老二已经死了！”

吴言跌坐在地上，他疯狂的摇着头，他知道老二已经死了，可他只是想让老二留在他认为重要人的心里，他的记忆里，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为什么朱文要抹掉老二的存在？

这些年来，吴言一直觉得陆启然从来不提老二和老四，是因为他还以为他们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出去完成任务了，可是吴言没有想到，竟然是朱文抹掉了他们的存在！

“朱文……你知道的，为了陆启然，老二宁愿去死！可是你不能让一个这么甘心付出的人彻底失去他存在的价值啊！”

吴言之所以要保留陆启然关于老二和老四的记忆，并不是因为他不顾念陆启然的安危，而是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陆启然在他们这些人心中的分量。

“可是老二还有我们记着他！”

吴言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比起我们……老二更想让陆启然记住他，他心里最尊敬的人都不能记得他的话，那老二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还有什么吗？朱文，你到底明不明白！”

朱文沉默了，他从来没想过吴言说的这些问题。

他只是考虑到陆启然在知道自己兄弟被自己杀了的时候会不会难过，却从来没有想过老二他们的心愿。

他的眼眶有些红，鼻尖一下子酸酸的，他一直觉得在兄弟这方面，他做的足够到位。

可是今天听吴言这么一说他才知道，他竟然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老二老四他们着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