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一下子心凉如冰，仿佛跌入了千年冰窖，脑海中一幕一幕地浮现出母亲发病的模样：满脸满身的脓包，腐烂的腥臭，发狂的心智，血混杂着黄脓流的到处都是……

不，不，她不要这样！

她疯狂的摇着脑袋，拽着令小茹的袖子，语无伦次：“姐，姐姐，杀我，杀了我吧。”

令小茹含着泪水，挣脱着衣袖：“不，不行。”

“姐姐，你不是答应过娘亲么？若有一天遇见我就杀了我。娘亲总是不会害我的……姐姐，你若真心疼爱我，就杀了我吧。”小蝉哀求着，想着那样的发病过程，哪里还有半点活下去的勇气。

“我，我答应过二娘，可是，我怎么能亲手杀你，不行的。”令小茹摇着头，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小蝉忽然镇定下来，脸上涌出一丝淡漠的笑，握住她的手：“可是姐姐，你不是一直带着一把匕首么？连睡觉都不离身。”这也是她无意之中发现的，当时只觉得是姐姐流浪在外用来防身之物。

令小茹悚然一惊，眸子忽然睁大。

她带着匕首么？

缓缓地，她伸手进怀里，果然掏出一把匕首。

她愣住了，定定地望着手里的那把匕首。

她为什么要一直把匕首放在身上？

小蝉伸手拿过匕首，低声道：“姐姐，你若无法狠下心来，就将这把匕首给妹妹吧。”她将匕首放在枕头底下，微微一笑，“姐姐，能不能替妹妹叫一下公子过来，妹妹还有几句话要说。”

令小茹恍惚地点点头，出了门。

看到贵公子站在门口，小蝉脸上忽然有了光彩，贪婪地望着他，她从来都没有那么大胆过，就那么直直凝视着那样一个男子，他的周身仿佛都被光华笼罩着，全身上下散发出万丈清辉，俊逸的面容看一眼便叫人心生爱慕。

“小蝉，哪里不舒服么？。”沈一世在床榻旁坐下，手温柔地覆上她的额头，忽然皱起眉头，“在发热，我去叫大夫过来看看。”

小蝉连忙拉住他的一角：“公子，等等，小蝉有事情想拜托公子。”

“什么事等先看了大夫再说。”

“公子。”小蝉有些焦急，“先听我说完。”

沈一世无奈，只得坐下。

小蝉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缓缓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握住公子的手，那一刻，心忽然就盈满。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天空变得空旷而辽远，连空气都透着清晰的香气。

自从知道自己得了疫症，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炎炎的夏日里竟觉得冰寒无比，在这个世上连睡觉都让她觉得恐惧。然而这一刻，望着面前的男子，心里却忽然涌起了暖意。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闭了眼眸又睁开，微微笑着：“公子，小蝉求公子一件事情。”

“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答应小蝉。”

“小蝉求公子替我照顾姐姐，小蝉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待小蝉死后，求公子代为照看。”

“傻丫头，你怎么会死，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沈一世替她拉好被子，“好了，你睡一会儿，我去叫大夫过来看看。”

“恩。”她收回贪婪的目光，乖巧地闭上眼，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