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凌家内外一片静谧。

凌正宵终于从书房出来，然后上了三楼，推开了凌若晨的房门，果然看到趴在凌若晨床边睡着的女人。

他走过去，将杨芸抱起，抱回了主卧，轻轻地放在床上，却没有放开双手。

他和杨芸相识三十多年，他爱了她三十多年，却发现，他从不懂爱，也从没有真正理解她。

如果他对她的信任能早来二十五年，那她也不会多遭受那么多痛苦。可事实上，他都做了什么？

除了那两年几乎像奶爸般亲力亲为地照顾思晨，除了这些年陪杨芸遍访各地名医看遍各地景色，他其余的，留给她的都只有伤害……

“芸儿……”凌正宵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他知道她心里最在意什么，他会扞卫她珍视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这，或许是他唯一能补偿她的。

***

次日，凌若晨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她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然后便想看看能不能离开房间，却发现保镖都已经撤走了。

诺依看到她从房间出来，便立刻迎上去:“小姐，你醒了？听说你昨天都没吃饭，饿不饿？？”

昨天凌若晨被禁足，而诺依作为顾洛珅派来的人也被禁止接触她，一直到今天清晨才解禁。

凌若晨摇了摇头，问道:“昨天洛珅和爸爸聊完，有什么事吗？”

诺依回道:“小姐放心，少爷没事。”

“嗯哼！”一道咳嗽声传来，凌若晨抬眸便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凌正宵。

“爸爸……”

凌正宵挥了挥手，让诺依离开，然后走进了凌若晨的房间。

凌若晨只好跟了进去，看到凌正宵在细心打量着她的房间。

凌正宵转过身，问道:“这里住着有什么不习惯的吗？房间布置喜不喜欢？”

“……”凌若晨有些怔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忙着点头，“我很喜欢，都喜欢。”

“过来。”

凌若晨捏着衣角，便走过去，在凌正宵身边坐下，还有些拘泥不安。

凌正宵看着凌若晨，也许是知道了她是自己亲女儿的缘故，此刻看她就觉得心头一片柔软，恨不得星星月亮都摘给她。

“爸，你怎么了？”凌若晨看出凌正宵神情中的变化，似乎突然来了情绪。

凌正宵别过头，眨了眨眼睛，缓和了情绪，道:“若晨，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凌若晨下意识地认为凌正宵说的是这么多年让她流浪在外的事，便柔声道:“爸，我没有委屈，现在能回到爸妈身边，我就已经很幸福很满足了。”

凌正宵看着凌若晨，一时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他也不确定，配合杨芸和顾洛珅的计划是对是错，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凌若晨只有忘记了过去，才能幸福快乐起来。

凌若晨先出声打破沉默:“爸爸，前两天的事情……您不要怪洛珅，是我自己跑出去的，因为他生病了……”

“若晨，你爱他吗？”凌正宵问了一个和杨芸一样的问题。

这一次，凌若晨没有犹疑:“我爱他，也愿意嫁给他。”

凌正宵听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爸怕你会后悔。”

“爸，我知道，感情或者婚姻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我现在也会动不动就生他的气，但这并不影响我爱他，我依然想和他在一起。”凌若晨说得很认真，“可能以后我们会吵架会闹别扭，但我不会后悔的。”

不知为何，凌正宵忽然就想到杨芸，不知道杨芸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默然片刻，凌正宵缓缓道:“既然你这样想，爸不会阻碍你，而且，爸一定会为你保驾护航，以后受了委屈，随时都可以回来凌家，爸去给你撑腰。”

凌若晨心里被暖到，又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爸，你怎么说的好像我现在就要嫁过去一样？”

凌正宵道破她的心思:“你昨天和他手牵手回来，不是想着跟我谈领证的事情吗？”

凌若晨:“……”这都被看出来了，她该钻地缝了。

“你呀，还是要矜持点，不然就被洛珅那小子吃得死死的。

婚礼的事情，我会和顾家商量操办，我女儿的婚礼，一定要办得世界瞩目！”

凌若晨很感动，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爸，婚礼我并不在意，有他这样宠着我爱着我，又有你和妈妈护着，我已经很幸福了。”

***

午后，凌若晨给顾洛珅打了一个电话。

顾洛珅正在顾氏集团会议室开会，看到来电显示，峻漠的五官立刻柔软了一片，抬手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今天先到这里，会议结束。”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留下一群错愕的高管们，有人便问道:“顾总这是遇到什么紧急事务要处理吗？”

“看起来不太像，顾总刚刚的表情，似乎有点开心，我的错觉吗？”

张毅默默收拾了顾洛珅的文件，没有吱声。

顾洛珅回到办公室，听着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眉目间都是淡淡的笑意，等她说完了，才接话道:“那凌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嗯？”

凌若晨指尖卷着发尾，有些傲娇:“我爸说了，你要正式娶我，还要过他那关。”

顾洛珅低声笑了笑:“我这么优秀，而且都订婚了，你爸会不同意？”完全忘了昨天跪在凌正宵面前的情形。

凌若晨咬唇不说话了，事实上，凌正宵和杨芸都已经点头了，她要和顾洛珅领证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她就不想答应地那么干脆，免得顾洛珅嘚瑟，而且，顾洛珅的烂桃花她还没搞清楚呢。

顾洛珅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见她片刻没说话，便问道:“你是不是想我了？想我的话可以来看我。”

“……没有。”凌若晨不承认。

顾洛珅勾唇，道:“是我想你了，来我办公室见见我，嗯？”

凌若晨咬唇犹豫片刻，又想到凌正宵已经取消禁足，便很不争气地答应了。

诺依安排了车，是顾洛珅送给凌若晨的那辆，玛莎拉蒂全球限量版，通身复古红，时尚又不缺底蕴。

凌若晨突发奇想，道:“诺依，我来试试。”

突然间就想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