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凌家别墅前停下的时候，凌若晨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被顾洛珅牵着手走进别墅，脸颊还有些红晕。

然而刚走进来，便看到佣人们的脸色都不太对劲，有些严肃又有些战战兢兢。

“小姐，顾总。”他们低声打着招呼。

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张婶，发生什么事了吗？”凌若晨有些疑惑，“爸妈呢？”

张婶嘴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二楼楼梯口便出现一抹高大冷沉的身影，是凌正宵。

他深沉的视线紧紧盯着顾洛珅，语气冷硬:“顾总，到我书房来。”

叫“顾总”，一改之前的称呼，显得疏离，并且，也没有以往的客气。

凌若晨一看便知道凌正宵生气了，下意识地以为是因为她偷偷跑出去和顾洛珅厮混了两天的事情，立刻紧张起来，替顾洛珅解释道:“爸爸，是我自己跑出去的，和洛珅没有关系。”

顾洛珅握着凌若晨的手无意识地用力了几分，对她下意识的维护看在眼里，眸底柔软一片。

“这里不关你的事。”凌正宵扫了她一眼，命令佣人:“来人，送小姐回房间。”

这是凌正宵第一次对凌若晨说这么重的话，凌若晨神情明显一怔，心里知道，凌正宵是真的生气了。

这种情况下，顾洛珅岂不是会被凌正宵一顿狠批？

凌若晨紧张地看向顾洛珅，顾洛珅冲她勾了勾唇角，神情镇定淡然:“听你爸爸的话，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凌若晨半信半疑，又迫于凌正宵的威压，只能跟着佣人上了三楼，然后被锁在房间里。

顾洛珅看着凌若晨离开，才收回视线，迈开修长大腿上了二楼，跟着凌正宵进了书房，房门一关，便将外面的世界隔绝。

凌正宵走到书桌前，却又猛然转身:“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语气里，压抑着满腔的怒意，在凌若晨在场的时候还能克制，此刻却是濒临爆发了。

顾洛珅修长挺拔的身躯站在书房里，依旧尊贵沉敛，却在这时收敛了自己的气场，掀了掀薄唇道:“我知道。”

凌若晨以为凌正宵生气是因为她偷偷跑出去和顾洛珅过夜，他却知道，凌正宵生气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个。

“您是想问若晨的事。”

凌正宵眸色沉了几分:“你一早就知道，若晨是我的亲女儿，是不是？”

顾洛珅看着凌正宵阴晴不定的脸孔，点了点头:“若晨确实是您的亲女儿，最小的女儿。”

凌正宵握着杯子，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摔到了地上:“所以你明知道她是我的亲女儿，却用交易合作的名义，让我帮你伪造她的身份，让我心安理得地让她顶替我死去的那个女儿的身份！

你让我把自己的亲女儿当作养女，又借此和我凌家的公司产生利益合作关系，顾洛珅，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顾洛珅薄唇紧抿，承受着凌正宵的怒气没有说话。

凌正宵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消不下去，站在书桌前喘着粗气。

鉴定结果公布的那一刻，他的惊讶不亚于靳厉远，直到靳厉远愿赌服输地发布了致歉声明，他也依旧认为，是顾洛珅对鉴定结果动了手脚。所以他立刻让心腹去查亲子鉴定的全过程，最终的结论却是，鉴定过程不存在任何瑕疵。

他这才在如五雷轰顶中认清了这个事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和他早逝的女儿长得极像的女孩，竟然就是他的女儿。

他便想起，二十五年前，他终于找到了失踪了整整十个月的杨芸的时候，杨芸怀里抱着一个啼哭不已的女婴，一身伤痕。被他找到时，只来得及抓着他的衣袖说出一个名字……

“若晨……若晨……”

然后便彻底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

当时凌正宵以为，杨芸昏迷前是要告诉他，这个被她拼死从爆炸中救出的婴儿的名字，所以他便给这个婴儿取名为:凌若晨。

他从不知道，她当时是要告诉他“若晨”，是要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在别人那里，要他去找。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等昏迷了整整两年的杨芸醒来之后，会执意将他们女儿的名字改成了另一个，改为凌思晨。

也知道了为什么在凌思晨出事后，大受打击的杨芸渐渐地，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的名字，会是“若晨”而不是“思晨”。不是记忆错乱忽然想起了思晨最初的名字，而是想起了另一个女儿。

……

这些，杨芸从来没有告诉他，即便杨芸在精神正常的时候，也从未跟他说过他还有一个女儿，他一直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份亲子鉴定报告，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而顾洛珅，这个与凌家鲜有交集的顾家嫡孙……

凌正宵转过身直直地看着顾洛珅，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大步走过来揪住顾洛珅的衣领。

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威压质问他:“告诉我，从半年前在医院的偶遇，让我看到她，到我主动跟你提出这个交易，再到靳厉远来逼我做亲子鉴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计划好的？”

顾洛珅漆黑的狭眸盛着凌正宵的怒气，嗓音沉静清晰:“是。”

凌正宵爬上皱纹的脸立刻变得阴霾，声音几乎从喉咙里逼出来:“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若晨和我关系，又费尽心思计划了这一切，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拥有顾氏集团还不足以满足你的野心，你已经在觊觎凌氏集团了吗？”

“如果我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就不会让您知道若晨是您的亲女儿，也不会给凌氏公司在杨城那么有利的发展机会。”顾洛珅面对凌正宵的磅礴怒意，语气依旧沉稳。??

这一点，凌正宵无从否认，如果顾洛珅的目的真的是要吞并凌氏集团，他根本不会暴露凌若晨的真实身份，也不需要给凌氏集团这么多的商业发展机会。

他缓缓松开了顾洛珅，转过身，竭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冷声开腔，道:“告诉我，为什么。你如果不是要算计凌氏集团，你这么做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