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里情-欲太过直白，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立刻便低下头收拾药箱。

白绍泽看着安若尘羞赧躲闪的样子，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低沉的嗓音道：“我肩膀好像也受伤了，帮我看一下？”

“哈？”安若尘没反应过来，白绍泽已经脱下了白色西装外套，他没有骗她，左肩上，深灰色的衬衫已经被渗出的血液染黑。

安若尘倒吸了一口气，然后便看到白绍泽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地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和肌肉线条完美的腹肌，她美眸微睁，立刻便转过身。

“我让秦应帮你。”她想走。

“我要你来。”白绍泽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带便带进自己怀里，“好歹我也救了你，不是吗？”

“……那你也不用把整件衬衫的脱下来……”

“衬衫脏了，我有洁癖。”白绍泽说得非常自然，俨然没有色诱的嫌疑。

安若尘只好继续帮他处理他肩膀上的伤，尽量避免手碰到他，然而余光还是看到他身上的伤口，都是些旧伤，有些伤得很深，胸膛上有，后背也有，有些伤一看就有十几二十年的历史了。

这是安若尘第一次看他裸着上半身，即便是没有催眠时，也没有看过他衬衫下的完美身形，所以，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身上有这么多伤疤。

“怎么了？”白绍泽察觉到安若尘的动作慢了下来，便回眸看了她一眼。

安若尘移开视线，声音很轻：“你身上的这些伤……”

“吓到你了？”白绍泽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身上凌乱的伤疤，云淡风轻地说，“黑道上混的人，受伤什么的原本就是家常便饭。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是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一步步爬上来的，这些伤大多数都是这个过程中留下的，不过，伤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安若尘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虽然白绍泽说得云淡风轻，但安若尘还是能感觉到其中的凶险和黑暗。

白绍泽回眸看她：“害怕了吗，零零？没办法，这里很现实，没有狠劲、没有成绩、没有威慑，就没有人会服你。”

安若尘没办法反驳这个道理，却还是问道：“既然这么凶险，为什么会选择走黑道这条路？”

“选择？”白绍泽勾唇，淡淡地笑了一声，有些轻嘲，“我没有选择。”

安若尘一愣，然后便被白绍泽揽进怀里靠在沙发上，她被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包裹，想要挣脱，白绍泽的手臂却更加收紧，然后，低沉的嗓音继续传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家，成了孤儿，那时候很想上学，但是没有钱，学校不肯收我，我就躲在教室外面听，不小心招惹了校霸，校霸找了一群人打了我一顿，这里……”白绍泽握着安若尘的手放在自己肋骨处，那里有一道很旧很旧的刀疤，“是那个校霸用钢刀留下的，那年我十岁，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死亡。”

“自那之后我不敢再去学校，只能在外面找点活挣点钱，结果被人贩子抓了，火车换乘的时候我逃了出来，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流浪，又被四五个二十多岁的瘾君子盯上。他们吸了毒，找我发泄……”

安若尘心中一跳，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发泄”是什么意思。

白绍泽微微眯起凤眸，眸色幽深而狠厉。那一夜的事情，是他无论多少年都不会忘记的，那几个丧心病狂的瘾君子，让十来岁的他便彻骨地认识到男人有多肮脏，也因此，他才会有了X洁癖，这么多年来，只会碰处-女，最干净的女人。

“后来呢？”安若尘问道，声音很轻。

“后来我被他们卖给了贩-毒团伙换毒-品，那些人买我来试毒，我不肯，便把我往死里打。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趁他们不备，在他们仓库里放了一把火，将他们和货物一起烧了。”

“我在那里认识了秦应，带着他一起逃了出来，其实我没有想着救他，他倒是很机灵，看出了我要放火，主动帮我望风，还找了一条近路。”

“不过，我们逃出来之后便碰上了另一个贩-毒团伙，刚好是被我烧掉的那个团伙的死对头，那个老大知道是我下的手之后，便把我留了下来，让我帮他管理一条线，或者，死在他枪下。你看，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白绍泽的声音依旧是平静低沉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对他而言，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很久，久到他不刻意去想，那些事情就像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那些事情又都刻骨铭心，一点一点地打造了今日的他。

那时候的路，都不是他自己选的。被迫失去了父母，被迫背井离乡，为了生存被迫学习各种技能，又被社会残渣逼上黑道，一切，都是不得已的选择。

而也正是经历了这些一次又一次的被迫之后，他学会了心狠冷硬、杀伐果断，用旁人难以想象的狠劲和坚韧，不到三十岁的时候便成为了一方的毒-枭，到了现在，更是掌控了全球超过一半的市场。

安若尘听着他讲述他不为人知的过往，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白绍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跟她聊起自己的过往，但是说出来之后，看到安若尘眼底闪烁的关切和淡淡悲伤，心里又觉得柔软。至少，她没有因为他那样的经历而觉得他可怕或者肮脏。

他抱紧她，鼻尖嗅了嗅她的发香，声音哑了几分：“这些事情，你迟早会知道的。”他迟早，会告诉她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生来富贵，一生下来便已经冠上什么“继承人”的头衔，到了二十几岁的时候便空降成为集团高层。

他错误的身世，被狠心偏执的生父搅乱生活之后，便已经注定要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艰辛，才能在这样的世道上出人头地。

所以，他如何能不恨顾耀华、不恨顾洛珅、不恨顾家呢？

顾洛珅，后天，我们之间就该有一个了断了。

白绍泽凤眸眯起，眸中闪过狠厉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