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罗格草原土丘林，匈奴万人火把齐燃，把整个土丘林都照的亮堂堂的。

一万多的匈奴士兵手拿武器围着一颗大树站着，他们面部肌肉僵硬，一动不动像一个个雕塑，而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涂满了油彩一样的东西，夜晚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而在这颗树上，挂了很多的饰品，羊角、牛角、彩带、小鼓，当然还有让人可怕的人头。

伊稚斜带着赵信、科尔金、休屠王、浑邪王等众王全都笔直的面对大树而站。

突然，一个巫师手拿两把大铃铛跳着舞从大树的另一侧跳了进来，他不断挥舞着手里的铃铛，嘴巴里叽里咕噜的不断念叨着什么咒语，然后围绕大树转了三圈儿。

“回禀大单于！”连跳三圈儿之后巫师就停了下来，然后恭敬的看着伊稚斜道：“已请命天神，如要此战必胜，就必须拿人头来祭。”

这是匈奴自古的祭奠，这个祭奠和普通的祭奠不一样，这是匈奴军方的祭奠，在上战场之前，军事将领们都会组织这样的问天祭奠，这是传统。

但这一次问天祭奠和以往又不一样，以往祭奠都是羊头、牛头、羊血、牛血之类的，而今天巫师突然说要人头，而且必须要人头天神才能保佑此战必胜。

“好！”

科尔金还没等伊稚斜发话，第一个就站出来拱手禀报伊稚斜：“大单于，此战抓获汉朝虎贲军近三百人，末将觉得就拿他们来祭奠，一来提升我们的士气，二来震慑卫青。”

一听科尔金说要拿三百虎贲军来祭奠，在一旁的自次王赵信顿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虽然复降了匈奴，但毕竟在汉朝生活了十几年，而且还是高层，没感情才怪。

面对科尔金的请示，伊稚斜没有说话，而是眼睛一闭。

“来人，将那些号称汉朝第一精锐的虎贲狗全拉出来！”科尔金显得非常兴奋，大笑着就走到祭坛处开始指挥砍人头的事情。

见真要砍了这二百多的虎贲营士兵，赵信内心十分的怕，他往后退了几步就退出到了祭坛之外去，他生怕里面有人认出他来，然后在万人阵面前骂他，更不想就这样看着他们死。

被俘虏的二百多虎贲营士兵被用绳子一个串着一个从一个肮脏的地方赶了出来，尽管被俘，但他们并没有投降，而且头颅还抬得非常高，眼神中透露出视死如归。

科尔金见都一个一个排好队了，于是大声喊道：“呵呵，全部跪下！”

但似乎科尔金的话就是狗匹，居然没有一个汉俘跪下。

旁边的侍卫见状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打他们的膝盖，才将所有汉俘全部降跪下。

见都跪好了，巫师就开始作法……

“天神啦，这都是孝敬你的奴隶，请接受吧，保佑我匈奴帝国灭了汉朝……”

“天神啦，你的子民诚信祈祷，一定要让你的子民过上叽叽歪歪的生活啊……”

巫师在汉俘堆里乱蹦了一气，然后面带笑容的看着伊稚斜单于道：“禀大单于，祭祀可以开始……。”

“咔……”

“啊……”

巫师的话才刚说完，还没等伊稚斜发话，科尔金就手起刀落将一个虎贲士兵的头砍了下来，头顺着滑坡处一直滚到了伊稚斜的脚下。

伊稚斜见状一脸严肃，然后双手合拢跪地三拜九扣，完事之后也许是对科尔金的鲁莽不满意吧，也许是对这个不懂规矩的人有意见了，于是道：“卡扎尔你来！”

躲在队伍后面本来就对这事儿不满意的卡扎尔硬是没反应过来。

“卡扎尔？”科尔金一听单于说卡扎尔来，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放下手里的刀走到伊稚斜面前恭恭敬敬的禀报：“要是卡扎尔能把虎贲军主将苏建抓住，也不至于弄这么多小喽喽浪费力气。”

科尔金的话再一次让卡扎尔快喷火了，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大单于在，不能乱来：“禀大单于，末将以为科尔金将军说的有理，末将无能，丢了大单于的脸。”

“哼，还有自知之明，不是丢大单于的脸，是丢右贤王的脸！”科尔金不服气的说道。

“好啦！”伊稚斜实在看不惯这两家伙成天掐架。

“是！”科尔金和卡扎尔屏退两边，因为伊稚斜的表情已经快要炸天了。

就在伊稚斜转身的瞬间，他发现了在队伍后面低头的赵信，忽然嘴角一笑，然后大步走了过去道：“剿灭虎贲自次王功不可没，就请自次王主持祭奠吧！”

“啊！”赵信满头大汗两眼充满血丝，他知道伊稚斜在试探他。

面对伊稚斜单于的命令，赵信使劲的吞咽着口水，他真下不去刀，本来投降这事儿他就不愿意，是哈巴锤这家伙陷害的，弄得一家几十口人全部在长安不说，还得举刀向弟兄。

赵信其实和虎贲营还是有感情的，三次随卫青的虎贲营出战匈奴，所以虎贲营的弟兄们很多都认识赵信，尊称他为赵侯爷。

在伊稚斜、科尔金等人的监督下，赵信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满头大汗的慢慢向大树走去，此时他很想坐下来，因为整个腿都软了，实在是无力再支撑整个身体了。

“赵信，你个王八蛋，吃里扒外，国贼……”

“来呀，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来呀……”

“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还没等赵信那颤抖的双腿走到祭坛前，被逼下跪的汉俘们就开始对着赵信大喊，每一句话都刺痛了赵信的内心，他实在是不敢举起这把明晃晃的刀。

“兄弟，一路走好，怪我赵信。”赵信拖着感觉都要垮了的身体轻声的对一个战士道。

战士：“呵呵，要杀就杀，别TMD的那么多废话，我大汉总有一天会荡平匈奴。”

对于这次复降匈奴，赵信其实有太多的无奈，原因只有一个，伊稚斜这边缺少一个全面懂汉朝的人物，特别是像既懂汉人又懂得汉朝廷的大人物，而赵信就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在赵信的心里，对于虎贲营的感情多过对汉朝朝廷，甚至刘彻，如果二者选一让赵信为谁流泪的话，赵信绝对会对虎贲营流泪，他们的精神和英勇无时无刻不烙在赵信心里。

但是，在赵信的人生里有太多的无奈，就如当初卫青想方设法要受降他一样，因为刘彻身边也缺少一个懂匈奴的人，同样也是懂匈奴高层的人，而当时的赵信作为匈奴的孜然王，更是当之无愧的人选，所以自己成了匈奴和汉朝两个皇帝的争夺焦点。

赵信眼眶中泛着泪花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呀……”

……

仪式结束，天神祭奠共砍杀虎贲营俘虏二百二十二名，赵信亲手砍下了四十六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