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径自走到他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而贤王则是风度翩翩地行了礼才落座。

席间又重新热闹了起来，舞姬们重新开始翩翩起舞。

宁诗婧坐了下来，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的小皇帝这才趁着众人都不注意，瘪了瘪嘴小小声地喊了一句：“母后……”

“陛下可是觉得累了？”宁诗婧微微一笑，小幅度地侧过身轻轻捏了捏他肉嘟嘟的手掌：“困不困？”

小皇帝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委屈地道：“朕不想吃这些东西。”

宫宴虽然精致盛大，为了确保同时上菜，都是御膳房提前做好了，然后按时间让太监宫女们送上来的。

等太监宫女们送过来，菜早就已经凉透了。

诸位大臣们都没有多少吃用的兴趣，更何况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小皇帝。

宁诗婧无奈，悄声安慰道：“一会儿宫宴散了，母后亲自给你做长寿面吃，好不好？”

本该是早晨的时候做的，只是早上小皇帝要去早朝，而她也忙着准备安排今日寿宴的事宜，只能挪到晚上宴散了。

听到这话，小皇帝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兴奋异常地用力点点头：“好！”

他还没吃过母后亲手做的东西呢！

见他这样好满足，宁诗婧微微笑了笑，又捏捏他手上的肉肉，这才转眼往殿中看去。

毕竟是宫中养着的舞姬，各个身材肥瘦合度、样貌姣好，跳起舞来身姿窈窕，舞姿婀娜，许多大臣们都看得转不过眼来，就连宁王也边搂着美人儿边瞧得目不转睛。

武王却像是看不到这些美貌的舞姬，也完全不介意菜色冷透，自顾自地大口喝酒吃菜，仿佛真的就只是为了吃这一顿饭。

至于贤王。他斯文地捏着白玉杯，有一口没一口地浅浅啜着，目光虽然也放在舞姬身上，却神色清明，眼中唯有欣赏，并无其他意味。

看着众人的反应，宁诗婧心中闪过种种思绪，垂下眼眸掩去了眼中的神色。

等到舞姬们跳完舞退下的间隙，钟玉珩带着几分冷意从殿外走来，见到坐在一侧的武王和贤王也不过是略颔首：“两位王爷到了。”

武王照旧是那副嚣张的模样，看他一眼昂首干了一杯酒，没有答话。

贤王却风度翩翩地一笑，拱手道：“这位就是如今盛名在外的九千岁钟玉珩钟大人吧？久仰大名，今日方才得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钟玉珩淡淡的看他一眼，冷淡道：“贤王客气。”

他们并不是今日第一次见面，只是大概从前，身份尊贵的贤王并不将一个小太监放在心上。

而钟玉珩掌握朝中大势，一举推小皇帝上位，把控朝堂的时候，本就处在多事之秋，朝中人心浮动，自然不会让这些各有势力的诸侯王进京。

说是今天才正式认识，倒是不为过。

钟玉珩掀起袍摆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捻着酒杯，突然道：“今日陛下诞辰，揽月楼的清梦姑娘特意入宫献艺，为陛下庆贺。陛下可要观赏一番？”

清梦姑娘？

想到那个在黑夜中犹如天籁、满含着情意和哀怨的嗓音，宁诗婧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心中涌上了几分复杂。

之前看他的态度，仿佛对这位清梦姑娘绝情又不屑，如今却又主动为她提出在小皇帝面前献艺。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能在小皇帝的寿宴上献艺，只凭她是钟玉珩推荐来的，朝中大人们也该好好赞颂一番，更何况清梦显然是个有本事的。

可以想见，今日之后，清梦必将声名远扬，炽手可热。

然而钟玉珩却并没有看她，眼神越过她冷淡的瞧着小皇帝。

小皇帝早已经习惯了在早朝和议事时候应和钟玉珩，条件反射地挺直了小小的脊背，应了一声：“可。”

宁王也拊掌笑道：“原来揽月阁的清梦姑娘，是被钟大人请进来为陛下献艺了！怪不得本王这些日子屡次拜访，却都吃了闭门羹。”

揽月阁名字起得文雅，行的也是风月之事，是宿京有名的青楼。

不同于窑子单纯的做皮肉生意，青楼虽然也有，主要的营生确实面对读书人和达官贵人。

而清梦姑娘，则是揽月阁的招牌花魁，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以一把动听的嗓音和无双的美貌闻名。

捧着银子只求见她一面，听她弹唱一曲的王公贵族数不胜数，宁王入京之后就往揽月阁递了帖子，却始终没能见到佳人。

“正是。”钟玉珩看他一眼，忽而玩味道：“王爷倒是好灵敏的消息。”

满打满算入京也不过几日，竟然早早地就寻到了揽月阁去。

宁王面无异色，只哂笑一声道：“天下谁人不知，本王有两大爱好，贪花好色和研究冶炼。实不相瞒，本王提前许多时日入京，就打着见一见清梦姑娘的主意。若是能做清梦姑娘的入幕之宾，只怕是再无所憾。”

“只可惜佳人实在是难以高攀……”说着，他摇头晃脑，感慨道：“本王也只能借钟大人的光，见一见了。”

“王爷借的不是本官的光，是陛下的。”钟玉珩不置可否，随口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抬手轻轻地拍了几下手掌。

很快有乐师抱着乐器进来坐好，伶人们团团站上来，抬起长长的水袖摆好了姿势。

伴随着第一声古筝声起，一道犹如玉珠落玉盘、又仿佛海妖歌声般摄人心魂的歌声响了起来，伶人们甩着水袖弯下腰，如同花朵层层叠叠绽放般露出正中戴着薄薄面纱的美人儿。

虽然只露出一双眉眼，也足以看出这美人儿是多么的精致美丽，足尖轻点，舞姿翩若惊鸿、歌声空灵迷魂，身姿妩媚妖娆，让人如痴如醉，几乎挪不开眼。

揽月阁的清梦姑娘，果真是不负盛名。

宁诗婧同样看了过去，却在看清清梦身上的装扮时候，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几乎坐不住，露出了几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