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之所以骂起来，就是为了让林凡自己离开，从而避免消息泄露的可能。同时也是故意在人前说出动手的是外来者的可能。这样可以让天道警惕，给它找点事情做。

之后要说的自然是机密，这些东西可不能让天道知道。

现在他们是各自为政，三分天下，但总体来说，老狐狸四人还是占便宜的。

毕竟是四打一。

不说以后会怎么样，单单是眼前这个问题便足够让他们联手解决。

“盘古在被封印之前，应该已经将杨言扔进了规则海里面。若是杨言能挺过去，我们就要多留意一下了。”龟踏天随手把吃的干干净净的大腿骨捏成粉碎，认真的道。

“没错，盘古一定会把杨言扔进规则海。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按照我的推演，杨言想要度过这一关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老狐狸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找出盘古被封印的位置了。那个阵法最难的地方就是会在无数位面之间跳跃，连布阵者都不知道下一秒阵法会出现在哪里。我们怎么找？”

“这事情也很麻烦，还是提前做好长期战争的准备吧。依我看，我们应该先把杨言从规则海中捞出来。”

“不行！”

白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他脸色极其严肃，道：“杨言的命运直接和天道挂钩，就连天道都掌控不了。若是强行插手，再加上规则海的反噬，到时候你一定会重伤，这和我们的利益不符。”

“我就开个玩笑，至于这么认真？没有幽默感的单细胞生物。”

这些商议都是以神念的方式交流的。看似长，但其实仅仅是很快的一瞬间。

随着交流结束，原地也失去了两个身影。只剩下龟踏天自己。

“时间已经不多了。杨言出来之后，必定踏入圣人境界，到时候就晚了。看来我必须让他快一点觉醒……”

在黑暗中，龟踏天轻声呢喃。

“嗯？师傅你要干啥？”

林凡单手拎着一只肥壮的野猪，一手挠着头，疑的看着龟踏天。

而龟踏天则是站在半空中，双手画着圆，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林凡清晰的看到，老光头的手边，那空间像是被割下了一块，竟然在空间的边缘出现了一丝极细的缝隙。

“徒弟啊！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找个好一点的修炼的地方嘛！你等我搓个球！”

老光头嘿嘿一笑，手上速度陡然加快。

空间被分离，然后慢慢的搓成了一个球。很圆也很黑。

那是一个黑洞。

林凡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他快速后退，嘴上大喊着：“师傅！你到底要干啥？！”

老光头呵呵笑着，感叹道：“你不要恨师傅啊！师傅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呢！”

“你到底要干啥……”

林凡只觉得背后湿哒哒的，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走你！”

老光头不回答，反而把手一伸，在半空中做虚抓状，林凡身体一僵，竟然再也动不了。

老光头把黑洞往自己手中一砸，林凡的身影便瞬间消失。

……

……

这天地间，有一张大网。网上是亿万位面，是宇宙众生。这张网，握在一只大手中，那手，就是天道。

芸芸众生，都在这大网之中。

网上的人，顺着编织网的绳子走，那是命运。不顺着绳子，就会从网眼掉下去，那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但有些人，生来便特立独行，他们自诩为能看到漏洞的天选者，他们热衷于向人们展示自己的能力。

这些人，就是被大道选出来的辅佐者。

很多人都分不清天道和大道的区别。实际上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天道是意志，它是众生念的聚合体，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独立体。而大道则不同，它有固定的数目，三千，它没有意识，却是天地间最公正公平的存在。

它们是不同的。

虽然，大道和天道，本就是一体的。

杨言看着眼前那一大团散发着光芒的庞大星球，有些迷茫。

那声音还在耳边说着没有营养的话，也许是几千年的寂寞让他变成了话痨，此刻终于有了说话对象便一刻也停不下来。

“你知道么，自从变成了这个状态，我没法睡觉也没法移动，我不能离开这里。几千年的时间里，我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但我其实不是很无聊。因为我从这里能看到许多位面，除了天道掌控的仙界和地仙界之外，我都可以随便看。”

“实际上我还是很遗憾的。因为你们地球的搬迁计划，导致一些我很期待的电影没能上映，据说时间要推迟了。哎，这都是你的错。”

听得多了，耳朵像是出了茧子。

杨言深呼吸，闭眼，平复心情，问：“吸收这些规则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上一任的道选者呵呵笑了几声，道：“那倒是没有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坚持着别死了。你死了倒是不怕，我可就要消失了。在没有亲眼看到天道终结前，我可不想……”

杨言没听完话痨的唠叨，一头扎进了那颗大星。

在冲进去的一瞬间，一条规则缠绕上来，于是杨言有了身体。一个用规则塑造的身体，强度堪比圣人。

像是沉入水中，凝结成了液态的规则汹涌起来，拧成了水柱朝着杨言的鼻子耳朵嘴里面狂钻。就像是一只只巨型蚯蚓，扭动着身躯不断地钻着。

忍着反胃，杨言把心思全都沉在这些规则上。

这时候，前任的声音也慢慢的传了过来。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话还没说完，急什么急？进去之后，快点把自己弄昏过去，不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杨言想说些什么，却被急促的水流冲击的无法出声。

他心中有些不安。

水流的速度在不断地加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渐渐地，这样的吸收速度已经让水流不再满意了，于是杨言的毛孔被撑大，急促的水流从毛孔灌输进了杨言身体。

痛！

浑身都是难言的剧痛！

像是凌迟，像是被困在了烧红的铜柱上。

杨言紧咬着牙齿，规则所化的嘴角都被咬破了，丝丝殷红的鲜血渗出，多了一抹妖艳。

“这……算……什么……”

他暗想，这样的痛苦，还不至于让我昏倒。

然而，下一刻，他浑身汗毛倒竖。

那水流竟然还嫌不够快！

它竟然还想要加快速度！

但是，身体上已经没有……

“噗！”

再也压制不住，杨言一口老血喷了出去，满脸通红，就这样昏倒过去。

在这样极致速度的水流下，菊花也未能幸免。

“哎？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都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前任幽幽的声音传来，在这个无人的空间内回荡。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有些幸灾乐祸。

“活该！”

这里发生事情无人知晓，因为这里没有一个生命。仅有的一个意识体便是前任道选者，但他也即将消失。

秘密，就算是保住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杨言没有醒来。他的身体渐渐被融入的规则改造，变得透明起来。无论是血液还是身体，甚至是头发，都变得透明。

有些地方甚至开始虚化。

“一千四百八十二条……”

前任道选者小声在计算着，他的声音变得虚弱了些。

“这个数量，还远远不够啊！”

杨言的十根手指已经消失了八根，那些手指已经彻底融入了规则当中，与规则不分彼此。

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哪怕是同为道选者留下的规则传承，那也只是稍微占了点便宜。代价还是有的，规则就是规则，想要掌控规则，那么就要做好被同化的准备。

这也是那些道选者前辈给后人留下的考验，若是连规则都没法掌控，那么又怎么能胜的过天道呢？

“一千六百九十九条……”

前任道选者还在给杨言计算着。

杨言已经少了一只胳膊。

“两千一百零三条……”

杨言失去了两条腿。

“两千四百四十三条……”

杨言已经失去了下半身和两只胳膊。

“两千七百五十八条……”

杨言失去了仅剩的半边胸膛。

“两千八百三十三条……”

声音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还差一百六十七条，这三千大道就满了！

但是杨言已经只剩下一颗孤零零跳动的心脏和大脑了。

“两千九百九十九条……”

杨言这时候，已经失去了所有。唯一还存在的，就是那失去了颅骨保护的裸露在外的脑组织。

“三千条……”

当前任道选者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一团乱糟糟的神经元了。

黑暗空间内，所有的光亮全都消失。空间变得安静一片，良久之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哎……”

是前任道选者的。

“终究是叫我等到了这一天。可惜，未来我已经看不见了。终于可以让我离开了，活着真累。哈哈哈哈，我似乎已经看到了天道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啊！爸，妈，小妹，大哥，凤溪，我来陪你们了……”

笑声洪亮，缓慢减小。

直到最后，声音完全消失。这黑暗空间于是又变得安静一片。

杨言还没有醒来，他依旧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