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找到干娘的时候，罗小娟还在跟别人聊天，听张健说完，急火火地往家跑。还没到家，就听到屯里的警钟响起。

路过隔壁，碰到赵奶奶还在喂鸡，听到钟声愣在那儿，“赵婶儿，快收拾东西，我家獒胆破了！”

“干娘，到底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走？”张健以为干娘回来给獒治病，没想到居然是准备跑。

“咱家的獒是当年从老家带来的，对妖怪气息很敏感，隔着几里地就能感觉到，它们上面的老辈子，救过咱家几次，现在它们三个同时吓破了胆，说明附近肯定有非常危险的妖怪。”

好在几天前就在收拾东西，干娘只拿方便携带的贵重物品和一些干粮，几下就收拾妥当。

“这个你拿着。”干娘递给张健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和草药，“走，咱们跟你爹说一声，先走。”

“我们不等干爹和二哥嘛？”既然危险，为什么不一起走。

“不等了，他们要留在屯子里，再说我们走得慢，等他们一起，反而会拖累他们。”此时罗小娟很果断，自己背着另一个包，拉着张健往外走。

“那它们呢？不带着一起嘛？”到了院子里，张健看到窝在一起的獒们。

“哎。”干娘没有解释，把手里拎的腊肉分出一半，摆到它们旁边，拉着张健快步离开。

到了队里，只看到二哥，干爹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们怎么还没走？”二哥有点冒火。

“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我和三娃先走，叫你们别担心，一定保护好自己。”干娘眼圈红红的，狠狠地饱了一下儿子。

“放心吧，你们先走，回头我和爹去李家屯找你们。快走！”扒开干娘的拥抱，很少发脾气的二哥，张健第一次见到他吼干娘。

干娘回吸了一下眼睛，拉着张健转身往南走。

路上碰到很多人，像是赶集一样，只是相互之间没有交流，不似赶集那般热闹。

张健抬头看向干娘，发现她在偷偷抹眼泪，没有发出声音地抹。

张健知道干娘担心干爹和二哥，可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虚拟中三娃一直木讷地跟在干娘身边，现实中张健已经哭出声了。

“三儿，要是累了跟娘说，我来背。”哭了一会儿，干娘想起来旁边的三娃，连忙问道。

“没事，东西不多，不累。”张健看了一眼人物状态，还算良好。

“别怕，到了李家屯就好了。”

“妖怪不敢去那里嘛？”张健停下脚步，疑惑的问，然后继续走路。

罗小娟知道三娃说话的时候不能动，动的时候不能说话这个毛病，倒也见怪不怪了。

“那里的防御阵更健全，相对安全。”干娘擦干眼泪，迫使自己振作，“原来弗萃思就是边塞，抵御妖怪入侵的最前沿，后来妖怪北迁，我们才敢一点点往北，你干爷爷原本住过李家屯，后来你爹奉命巡山，军屯的人自发地围着巡逻队建了一片生活区，就是咱们住的那里。”

‘怪不得我觉得住的地方乱七八糟，一点不整齐’张健现实中吐槽，地下生活布置很讲规则，在有限的空间内，最大限度利用起来，迫使地下人做事习惯性地讲条理，而刚到上界的时候，张健就发现，上界很乱，屋子里东西基本上都是随意放置，尤其对于坐在炕上吃饭，张健就抵触了很久；屋外更是如此，房子样子千奇百怪，连大小的不一样。

“到了那里咱们就安全了嘛？”

“还不知道，你爹他们主要责任就是预警，打探妖怪的数量和强弱，至于消灭它们就不是咱们的事了。就你爹那三脚猫的功夫，啥也不是。”虽然干娘在‘埋汰’干爹，不过张健知道，她只是希望干爹完成任务早点回来，别逞强。

……

“快走，快走！”

“阿爷，我走不动了，哇哇，真的走不动了。”

“平时出去玩，能野一天，今天刚走多一会儿，你就走不动了！”

“哇哇……”

走了一段路，张健听到一个老人家在训斥一个小孩子，听声音有些耳熟。近了才发现是干娘的二叔。一个孩子正在他脚边，赖在地上哭闹。

“咋的了，燕子。”干娘赶快走过去，拉起孩子，拍掉身上灰尘，“二叔，你跟孩子喊啥，她这么小。”

“……”本来想说什么，看到三娃也过来了，哼了一声没说出来。

“行了，燕子，不哭了，大姑抱你走，不哭了啊。”说着就抱起孩子，继续往前走，“二叔，二婶儿呢？”

三娃看到干娘抱起孩子，伸手就要把干娘身上的背包抢过来，背到自己身上，三娘推开三娃的手，说自己没事。

“她前天借了个马车，和小鼓回李屯了，原定今天回来，接了我们再去。”看到罗小娟抱起燕子，老人家脸色好看些，终于开口说话。

“前天？”罗小娟脸色难看。

“啊，嗯，前天小鼓想回去吃榆树巧儿，你二婶儿就带他先回去了，我不是找人带话，说过几天和你们一起去看你家闺女的嘛。”老人家赶紧解释。

“不是的，奶奶带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坐不下，爷爷就说让奶奶先去，过两天再回来接我们。”小燕子收住了哭声，立刻揭穿刚刚吼自己的爷爷。

“闭嘴，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大人的事不知道别乱说！”老人家有些恼羞成怒。

“二叔！”罗小娟满眼的怒火，只是看到怀里的孩子，还路上的人群，压了压火气，没在说什么，不过快步走到老人家前面，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老人家赶紧跟上，小声的解释，“我当初听说又派去一队人，所以有点担心，我家只有老人和孩子，我倒是无所谓，不能把孩子害了啊。再说我不是约了你家一起回去的嘛。”

干娘撇了老人一眼，再看了看怀里的燕子，还是不说话，继续快步向前。

“再说也没证据啊，我家獒死了，我又不能亲自去打探。对了，我当时还偷偷地跑到你家看过，三只都好好地玩耍，那就只能说明是我瞎猜的。你想啊，即使我说了，也只会被大家笑话胆小。”老人家再次追上来。

“那你可以跟我家说啊，二娃最机警，带着獒小妹一起，肯定能比现在早发现！”干娘终于有了回应。

“怎么说嘛，当时你家忙着给老三盖房子，我去了说这事？”老人家萎蔫的样子，像极了刚刚受了委屈的燕子。

“快点走吧，争取天黑之前能到。”罗小娟心里叹了口气，催促着。

见小娟没那么生气了，老人家才松了口气，“这事儿就别跟其他人提了，算二叔求你。”

“快走！”

没走多远，后面赵季芳带着人赶上来了，队伍里有很多老人，用独轮车推着。张健看到了赵奶奶一家，老人显得很颓废，只是没看到一个青年男子，连表叔都不在。

罗小娟趁机借了一个背篓，背着燕子继续前行。

……

就在张健一家赶路的时候，屯长已经和其他人集中到了屯子北面，有的在挖坑，有的往奇怪的标记内堆积一株一株的植物，有的准备火油，有的依托着北面的河流警戒。

王辉在另六个奇怪的图案旁边，堆放跌疙瘩，每个旁边都堆放一些，不时地向北面张望。

突然一支响箭在远处空中绽放，颜色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却极为明亮。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凝望着。

“最亮的那种临时响箭，距离应该最远，差不多在边界的地方，可是不对啊，如果那么远，獒是警戒不到的。”2队琛哥对屯长说。

“嗯。”屯长自然也看到了，“再等等看，刚刚二娃也去了，看看附近什么情况。”

琛哥自然知道，如果派出去的巡逻队员此刻到了边界，说明中途没有碰到1队。可是如果在边界遇到危险的话，附近又是什么？最关键的是1队哪去了？现有的情况有太多地方说不通。

“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即使来了，防御一天的时间应该没问题。”琛哥安慰屯长。

“嗯，只是太奇怪了，外围的所有防御预警阵法全部失灵，第一队连预警都没来得及，按照路程计算，第三队也走了快一周时间，居然现在才预警。”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屯长猜不到来的是什么，而他现在的任务恰恰就是弄清楚情况。

他现在很后悔，最近一直忙着迎接术士老爷，想着怎么招待，如果1队迟归他足够重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

“是啊，太不正常了。会不会是是哪个帮会，外出猎杀妖怪，破坏了法阵，向更深处走了，这才引来妖怪入侵。”屯长的大儿子一直跟在旁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能性不大，”屯长斜了儿子一眼，耐心地解释着，“我们这里的要塞，属于全防御性质，并不对外开放，即使有人想外出捕猎，一般都去歌特威。而且从弗萃思城出去的外来人，都要登记，并交到我们边防这验证，过去大半年一直很冷，没什么外地人过来，所有我才觉得不像。”

“以前不是没有过先例，偶尔一两只妖怪潜入，由于数量少，不能触发预警法阵。只是都比较弱小，被我们发现收拾掉了。”2队长说出了另一种可能，“如果这次还是只有一两只，只是实力强大呢？”

“我们不要乱猜了，自己吓自己，总不会是妖潮就对了。”屯长制止了继续猜想，不论对错，都是自己吓自己，妖怪还没来，先怯战了。“老罗出发有快2个多小时了吧。”

“嗯，这会儿应该快到李家了。”

“那就好，既然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除了警戒的人员，其他人先吃饭，轮换着，保持体力。对了，吃点好的，这么大的屯子，气味早就暴漏了位置，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彻底一些。”屯子吩咐儿子去准备。屯长想的很单纯，如果跑不了，不如最大限度的吸引妖怪的注意力，给返回的人多争取一些时间。

小子高兴地去准备了，2队长看着屯长很感慨，这是用自身掩护撤离的女人和孩子啊，然后转身望向南方，心里默念。‘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