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上路
作者:秋至霜降 | 分类:其他 | 字数:2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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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眼鸣
一个凝神的功夫,优秀的角斗士可以终结一场比赛。
对于张健来说,这一瞬间的走神既短暂又漫长,要观察、调动躯体运转,每个细节都去感受,在繁杂信息量面前,时间过得很快;可是重复这样的过程,身体恢复的速度又让他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刚刚进入状态不久,来不及回味微妙感觉就被欢呼声、叫骂声惊醒,好在身体不适感缓解了不少,至少不再恶心想吐。
张健起身,从入场口简易木门(明明只是用泥土挤压成型的门状土板,却叫做木门)与墙壁间缝隙处向里窥,只见刚才那个中年男子角斗正与一头老年蝼蛄搏斗。
蝼蛄很少见,因其善于挖掘,被人类捕捉之后驱使。原本很难被驯化,但其对味道敏感,只要在泥土或者岩石上涂抹特制的药水,就能激发它的野性,平时只能捆绑。牙齿具有再生能力,左右两个螯,需要定期保养恢复,缺点就是寿命短,易伤人。
眼前这只近30厘米长,在成年中也算大的,中年男子手中只有一段绳子,他要做的是将蝼蛄重新捆绑,在地下生命高于一切,万一伤害到蝼蛄的性命,就会被放逐到地表,维护设备或者寻找新生命。
终于,男子抓住了一次机会将蝼蛄按在地上,再用绳子将两个螯简单捆绑住,然后呐喊着向观众展示自己的力量,蝼蛄扭动着软软的腹部,却挣脱不了男子的控制。
男子没有继续压制蝼蛄,将绳子打了一个结后,便准备结束这最后一场属于表演性质的比赛。周围的气氛似乎到了最顶点,连女人都在兴吼捶胸。
张健不明白,这种戏耍般的表演有什么意思,难道说蝼蛄可以征服大地,而人类可以征服蝼蛄,就能证明人类是大地的主人?之所以有时瞧不起现在的人类,有这样的想法和他母亲是分不开的,她常说:“人类的智慧用偏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修葺水屯就是征服了水?错,你只是征服了水屯,是水屯征服了水,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懦夫!”
确认获胜之后,张健为角斗士开门,转身离开,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主要是过分的吵闹使自己心神不宁。当然最可能是因为这里处于通风边缘,缺氧的缘故。
今天所谓的工作都是象征性的,不会有人在意,至于收拾场地,完全可以等吃了饭之后,即使不打扫也没什么,因为根本就没什么需要打扫的,就像酒吧一样,只要没有客人吐,就不用他干什么,如果有,就要以最快的速度,用沙子将呕吐物覆盖,再将沙子和呕吐物一起清理。
谁知道他转身没走多远,异象凸起。
原本已被绑着的蝼蛄,突然挣脱一只螯上的绳子,不顾旁边男子,径直冲将过来,眨眼功夫冲到门口,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在原地。
“砰”的一声,另外一只螯上的绳子,不知绊住了什么东西,被拉扯一下,使其撞进赛坑内的一个小凹陷里,不过也使得其他人反应过来,准备出手,同时这声响动也惊到了背身行走的张健,这才转过身来看到极度兴奋的蝼蛄,隐约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他做出反应,蝼蛄重新站起来,挺起双螯再次准备向他这个方向冲过来。
第一次见到这样场面,对于一个仅有8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些,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蝼蛄用两个有力的螯破开他柔软的肚子,然后很疼很疼,直到疼死。张健很想做点什么,可是他就是一动动不了,只能这样看着,等着它过来将自己杀死。
时间好像变慢了,身体动不了,眼睛却还可以,张健看到其他的工作人员拿着工具跳进赛坑,向他跑过来,还有蝼蛄饲养员,要将一张网铺射过来,只是张健觉得来不及;还有观众兴奋的表情,以及比赛男子平静的面庞。
最后他眼前浮现出母亲在平和微笑。
就在张健以为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时,一只大手挡在眼前,顺着没有遮挡完全的手指缝隙,一股耀眼的白光骤然爆发,一闪而逝。
强光使眼睛暂时失明,眼部传来的疼痛感,将他拉回了现实中来,贪婪的吮吸着空气,大口大口,冷汗湿透了背后的衣襟,不过他知道,应该有人拉开了应急光枪,照僵了蝼蛄。地下光线一直偏暗,包括人类在内,都见不得强光,突然的强光轻者失明,重者脑部痴傻,不过张健知道自己得救了,安全了。
应急训枪,是从照明光纤接出来的一部分,短时间释放强大的光束,用于制服外来物种,属于一次性使用工具,一次性通过过多的光束,截面会自动断层,从光的良导体变成绝光体。张健从前只是知道,却没真正见过。
现在的张健可没有心思感叹光束如何强大,早已经蜷缩一团,大叫不止,想要将所有苦闷宣泄出去,痛苦的大叫“啊~~~~”。
“好了没有,你TM地给老子安静点。”更大的吼叫声从张健背后传来,吓得他一惊,此时他才想起来,身后还有救命恩人,急忙平复心情,可依然紧闭着双眼,确实太疼了,以至于忘了说声谢谢。
第7章 眼鸣
社会发展到今天,人与人的关系较之前冷漠了很多,成年之后都要离开家庭单独工作生活,可以说属于那种重视生命,不会主动去结束生命,重视个人生命,不会拿自己生命去冒险救助其他人生命。
像今天这样冒险救人,只有在年度感动新闻里才能听的到了,而且是否真实存在,就有待考证了。
张健自己是如何被人搀扶回到生活舱,没有什么印象。
直到很晚,冬晨才来看望自己,一般一天只发一次饭,吃不完的营养膏都会存进挂在腰间的饭盒里,今天很是难得,东晨居然拿着原装饭盒来的。
“你运气还真是撇,这种事都能让你碰到,那个畜生被别人虐,结果找你发泄,哈哈,你还真是长着一头挨揍的发型。”一边吃着合成食物,一边听冬晨在一旁兴高采烈地描述,张健心情差极了,要不是眼睛还看不清东西,早就哄冬晨回去了。“不过你运气还不错,要不是当时刚好有人在你身后打开训枪,或者再晚一步,现在局里已经在清点你的物品了,虽然你没什么东西,嘻嘻。”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我现在是病人!”张健有些恼火,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要是被损友唠死,就鸡儿了(鸡,古代一种悲伤的动物,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成年,但是因为其肉质鲜美,被当时人类所喜爱,成年即灭亡,因此害怕天黑,怕睡梦中就变成了人类的盘中餐,每当熬过一晚,都会庆祝新生一般,高声啼叫。)。于是试图转移一下话题,“对了官方没给什么说法么?毕竟我们都是未成年人,在正当工作期间出现意外,多多少少要赔偿些吧。”
“你想多了,”冬晨不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你这里,就是因为当时去找他们讨说法去了,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这么多人做见证,他们还能抵赖啊?”吃着没有什么味道的食物,让本来心情就不佳的张健声音不自觉的又提高了些。
“哼哼,他们说了,派给你的任务是引领选手入场,而你在引领过后没有及时撤离,仍在入口处逗留,这才出了意外,让你去找角斗场,他们不管这事。嘿嘿,你别看角斗场是个社会团体,但人家还真讲义气,直接给你20个拉环作为补偿。”说到补偿,冬晨变得有点激动。
“怎么会呢,我记得以前父亲在的时候,类似的补偿条款有很多,我听父亲提起过,是不是你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张健有些疑惑。
“你也说你父亲在的时候,问题是现在你父亲不在。”冬晨时候有些不以为然。“对了,今天下注给你提成15点,等到B区了再给你,我暂时都放到姚姚那边了。”
“十五点?”这么大数目给张健吓了一跳,毕竟这只是半天时间,而且根据他对冬晨的了解,提成比例不可能太高,“你把整个场子的生意都做了么?对了,我可提醒你,我下午看到有个看场子的人,对你开始不满了,只是没动你,要不你收敛一点,我怕他们弄你。”
冬晨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我给场子找到更多生意,他们主事就会一直罩着我,不会让其他人动我。哪天我找不到钱了,那才是该注意的时候。最主要的是,我不能和其他人有良好的关系,否则比找不到钱还严重。”
虽然不是很赞同冬晨的理由,张健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冬晨这个人很有分寸,他说暂时安全,那就是安全,至于他说更严重的人际关系,就不是张健能理解的了。“我准备睡觉了,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短暂的安静过后,感觉屁股被踹了一脚,不重,依然让张健向前一个趔趄,险些将食物壶散掉在地上。“你有毛病啊,我现在是病人,就不能同情一下吗?”张健恼怒道。
“你才有毛病,你听说过当弟弟的给哥哥讲故事,哄哥哥睡觉的么?”冬晨的声音似乎比张健还愤怒。
“那你也不能踢我啊,我不管,今天你一定要给我讲一个,作为你踢我的补偿。”张健有些气愤,只是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赌气,或者是撒娇。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不过说好了,我不会讲故事,我只会做生意,问你一个题好了,你睡不着的时候慢慢想。”也许是看到今天张健受伤,良心发现,冬晨真的准备讲些东西。
“你听好了,每天一盒基础餐可以得到1个拉环,5个拉环可以换坛基础餐,20个拉环可以换一瓶酒,喝完的空瓶子每5个可以换3瓶新酒,每5个瓶盖可以换一瓶新酒,问要想喝10瓶酒水需要多少天或者说需要至少多少个拉环?”冬晨顺嘴拈来一个问题,让张健不禁想到他是不是真的在兼职送酒。“你慢慢想,明天早上我来叫你的时候给我答案就行。”
(注:酒瓶多为泥制品,少数为石制品,瓶盖为挖掘出的植物粗壮根部所截,在资源稀少的地下必须反复使用,其价值不在酒本身之下,这才有了回收之说。)
问完问题,冬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将张健送入窝窝里。谁知道这个时候张健就给出了答案。“40,40个拉环对不对?!”
“啊?!”冬晨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答案是他开始记账之后反复兑换才从账本上知道的,后来依靠过人的换算能力,才可以快速脑补出结果,可是张健居然眨眼功夫就说出了答案,这让冬晨难以接受,甚至怀疑张健平时有跟踪自己,偷看自己酒水账本。“你怎么知道的?”
眼睛依然疼痛的张健,没有看到冬晨惊愕表情,但从声音里仍然可以听出对方的惊讶,小小满足了一下虚荣心,假装平淡的样子说“这有什么啊,20拉环买1瓶酒,5个空瓶换3个满瓶,说明每空瓶12拉;5个瓶盖换一瓶,说明每个瓶盖4拉;这样算下来,酒水的成本只有4拉,想喝10瓶的酒水,40拉就够了呀。”
“额,好吧,天才兄,你该睡觉了。”不知道冬晨是不是被打击到了,还是真的有其他事情要做,匆忙将张健送进生活舱,就独自一人离开了。
反倒是张健对此很是兴奋,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反复的想这个问题,甚至问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这么了不起。
连今天发生的意外也不再纠结,过于兴奋让眼睛疼痛都变淡了些,反侧许久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