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毅凌沉默了。

其实他刚刚离开只是因为生气，因为她刚刚对季尧玉产生了兴趣……

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一向细心观察的他自然是知道她的表情变化代表着什么意思的……

钟离雨忆又继续扒了几口饭，终于吃饱了。

“师父，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命运共同体了？我活着你也活着，我死了你也会死。”

郝毅凌的眼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声音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犹豫：“算是吧。”

“那真茹之前的守护者是不是也跟着她身体的死亡而死了呢？”钟离雨忆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回忆起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思。

郝毅凌的眸光动了动，声音有些轻：“不，他还活着。”

“活着？那他活着是不是会对你产生影响？”这话说出来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还好。”他的回答有些含糊其辞。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棘手，总不能因为别人活着对自己产生不利影响，就把人家干掉吧？这样对人家也很不公平……

她本来想要问问郝毅凌，知不知道有个黑衣男子一直在跟踪他们，可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想起那个黑衣男子对她的所作所为，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在自己心仪的对象面前问另一个男子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原因，会不会掉好感度？特别是在还没有确定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这问题更是让人难以启齿……

还是先确认一下吧。

“师父，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郝毅凌正在收拾碗筷，闻言差点把碗摔了。

钟离雨忆双眼锁定他的面部表情，紧接着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喜欢我？”

郝毅凌低头想了半会后，嘴角轻轻勾起，再次抬头，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温柔缱绻。

“雨忆，我对你如何，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接触到他温柔缱绻的目光，钟离雨忆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忙移开视线，有些慌乱的问：“那绿萝呢？”

郝毅凌的笑容微僵。“我只把她当妹妹。”

看到他不自然的表情，钟离雨忆的心凉了半截，回想起绿萝看到郝毅凌时的表情，又想到看过的电视剧，她皱眉道：“你把她当妹妹，可她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你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温柔，让人家误会？”

郝毅凌垂下眼帘，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师父，你知道吗？有位前辈说过，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钟离雨忆的眼中蒙上了点点泪光，心情很是复杂。

不是她想要矫情，只是，在爱情面前，谁能不矫情？

“老大！”周正光及时出现，打破了两人尴尬的境况。

“你们有事情就先谈吧，我去院子里走走。”

钟离雨忆不再看郝毅凌，心情烦躁地走出房间。

旁边青石板铺成的小路通向竹林，钟离雨忆深吸了一口气，顺着青石板走进竹林里。

竹子向来是古代文人学士喜欢的高雅脱俗的象征，同时又是最好的家居风水防护林。她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说过，竹子挡灾化煞，住宅四周有竹林，属于吉。在风水运用中，竹子不仅有节节高升的意义，还有竹报平安的意思。而竹子清秀挺拔，竹叶青翠碧绿，又给人清新脱俗的感觉。

对于钟离雨忆这个没有文人情怀的俗人来说，她当然体会不出竹子高风亮节的品质，也品不出什么雅俗共赏的味道，还有什么竹子中空表谦虚、蓬勃向上的身姿表宁折不弯的豪气和中通外直的度量等等，她只知道，竹林可以净化空气，走进竹林里，她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慢慢走在竹林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此时静谧的心境，钟离雨忆顺便挖了几根刚破土的竹笋。

夜宵有着落了。

穿过竹林，回到青石板铺就的庭院里，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的钟离雨忆拿着装竹笋的袋子边走边打着旁边两排观赏用的棕树的主意。

这棕树修剪得很是整齐，在风水上，棕树具有生财护财的作用。看来这宅院的来头不小，在风水格局上很有考究。

钟离雨忆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她只知道现在是十月份，正好到了棕果成熟的季节，而苦涩的棕果可以入药。

嗯……摘点回去炒给师父吃……

当然棕树的作用不止于此，棕树的花叶根都可以入药，而叶子的作用除了入药还有很多的作用，可以制成扇子、帽子等工艺品，木材可以制成器具，郝毅凌穿的蓑衣是用棕树皮做的，远处旮旯里放着的扫把也是棕树皮扎成的，用棕皮制作成的绳子非常结实，这宅院中很多东西都是以棕树为原材料的，真是省钱美观风水皆不误啊！

在棕树的荫影下，每过一段距离就放了一个大水缸，水缸里面养了一些颜色鲜艳漂亮的金鱼。

难怪司马光要砸缸了，这水缸确实是挺大的，都有半人高了，水位又这么满，小孩子跳进去了能不危险吗？

不过人家放个大缸在这本来就是为了蓄水养金鱼增加庭院生气美化环境用的，又不是为了让小孩子拿来玩的。

可是，这宅院不是空置了吗？为什么还会养金鱼呢？

钟离雨忆带着疑问继续走，看到了一个荷塘。

十月份，不是荷花盛放的季节，荷塘显得十分萧瑟，一池的清水依旧，却只剩下满塘的枯枝败叶，看着有些凄惨。

钟离雨忆本不是一个会悲秋的人，只是看到这种情况，心里难免会有些感触。她想起荷花盛开的季节，她好像跟人赏看过荷花。但她对荷塘最深的印象，还是在某天夜晚逃亡时，她跟郝毅凌双双掉落在荷塘的情景。

钟离雨忆放下手中装满东西的布袋，倚在旁边的石灯笼前，看着一池凋零的荷花，心情有些落寞。

她的喜怒哀乐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是在成长的原因，她很少回头看，只一个劲地往前冲，生活了十几年，她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也只有那么几件事。而现在，她发现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中都有一个人的身影。

关于他的记忆，格外清晰。